關於胃的故事,兩邊算是打了個平局。嚴格說來,這不是故事,而是一種比較。關於廁所也是一樣。我們曉得,不要說藏族人了,就是英國人也被漢人當作蠻橫人。蠻子是他們對我們凡是的稱呼。但我們也有本身的優勝感,比如說廁所吧。我遠在英國的姐姐說,英國人最看不起漢人,因為他們最看不起中國人的廁所。我的漢人母親也說過,要問她喜好土司領地上的甚麼?銀子,她說,銀子以外就是廁所。
我想也是,這些人都睡在四周通風的帳篷裡。因為黃師爺總要感喟,天一下雪,我就隻好送些酒菜給他們。
汪波土司也笑了。笑的時候,他的臉變白了,他說:“是的,女人,看看女人會把我們變成甚麼模樣吧。”
解纜那天,下起了大雪。這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雪,雪花就像成群的鳥,密不通風地從天上撲向大地。下到中午,大雪把崩潰的紅色漢人的帳篷都賽過了。他們聳著肩膀,懷裡抱著槍往我們這座暖和的大屋子來了。這回,如果不放他們出去,這夥人真要冒死了。歸正,不搏命也要凍死在內裡了。我揮揮手,叫部下人收了槍,把這些人放上樓來。有些兵士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把臉埋在了雪裡,彷彿再也不美意義來打攪我們了。倒下的人救返來幾個,有些再也救不過來了。
管家說:“可不能在廁所裡談了。”
黃師爺卻說:“叫他們信賴彆人軟弱,對你冇有甚麼壞處吧?”
我有一個伶仃的廁所。
大師都儘量在阿誰適度的間隔上淺笑,請安,但從不過分靠近。間隔是並不相互體味的人呆在一起時必須的。隻要在一個處所是例外,在阿誰處所,間隔就彷彿不存在了,那處所就是廁所。我們是長衫的一派,在廁所裡也不會透暴露甚麼來,但這些漢人,這些短衣服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在酷寒的夏季裡也撅起個光光的屁股。漢人兵士因為他們的白屁股而被我的兵士們嘲笑。
春季終究來到了。
老闆娘把銀匠留下,她說:“嗨,我正要打造好多銀具嘛。”
他捎信來講,官寨的夏季非常孤單。信裡對我收回了呼喊,兒子,返來吧,用你在鴻溝上的體例讓我們熱熱烈鬨過個新年吧。
我問大師想不想歸去,大師都想。落空了一隻手的索郎澤郎,特彆馳念母親。我問爾依想不想他的行刑人老子,他搖點頭,厥後又點點頭。我說,好,我也想土司和太太了。桑吉卓瑪便帶著一班下人開端清算行裝。在我看來,在甚麼處所都是一樣的。這不是說我不曉得孤單是甚麼,但我很少感遭到它。書記官說,他們不是說你是個傻子嗎,這就是傻子的好處,好多事情傷得了平常人傷不了你。我想,或許,景象真是如此吧。
我聽過一些故事,把漢人和藏人拿來作對比的。一個故事說,一個漢人和一個藏人合股偷了金子,被人抓住開了膛,藏人有半個胃的牛毛,漢人有半個胃的鐵屑。藏人是吃肉的,而老是弄不潔淨,以是吃下了很多牛毛羊毛。漢人是吃菜的,不管甚麼葉子、根莖都得放在鐵鍋裡用鐵鏟子翻來炒去,長此以往,就在胃裡積存了很多鐵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