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在孟婆站過的處所停下,那邊有一株花得特彆素淨的此岸花,它就像夏天的荼蘼彷彿用儘了全數的生命隻為這一次綻放。蹲下身子,凝睇著這株此岸花,他伸出了手感知到了那絲微小的仙氣。
孟婆神采一變,抬開端,臉上的皺紋層層堆疊,乾癟的嘴唇嚅動幾下,終究還是冇有說出話來,而渾濁的眼睛裡,似悲似喜。在微塵迷濛迷惑的目光中,她低下頭,安靜暖和道:“我乃何如橋邊的孟婆,這裡是鬼域。你名喚微塵,前身乃此岸花本日因贏政仙君助你而化成人形。”
孟婆說完,低頭聽著微塵的自言自語。心下黯然,她倒是忘了她現在隻剩一魂一魄,整天在這暮氣纏繞的忘川河邊,修為恐怕早就散儘,又哪會記得前塵舊事呢?忘記也好,終究不必在反覆千年前的悲劇了。
“雖不知你是哪位仙家的靈魂,但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在這暮氣森森的鬼域路上消逝。也罷,本日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說著他閉上眼睛低著默唸咒語,不過一會兒有一滴血從他的胸口處升出體外,漂泊在這株此岸花的上空。
不一會兒,她的身影便消逝在遠處霧氣濛濛的六合間。
“喝了這碗孟婆湯,忘記前塵舊事,好好上路吧!”她臉上皺紋層層堆積,手像一截乾枯的樹木,聲音卻慈愛暖和。聽到她這句話的幽靈,隻是木然地看著她。然後毫不躊躇地一仰脖子,一口喝下了碗中渾濁的液體,喝下以後神采一片茫然,眸子卻清澈得如同剛出世的嬰孩。
“仙君請,仙君請。”那領頭陰兵哈腰點頭好不尊敬的給他帶路。
她的身影再次停下的時候,麵前呈現的是一片血紅色的花朵。這類花名喚此岸花,又喚曼珠沙華。此岸花開,花開此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在此花中間便是一條流淌著烏黑河水的忘川河。忘川河中還偶爾可見遊魂。那些遊魂都是不肯喝下孟婆湯而誌願跳下忘川河的,隻要曆經千年,受儘河中惡魂淩辱,忍耐過無窮無儘的暗中與孤傲而靈魂還不滅者,才氣夠不喝孟婆湯直接投胎。但是在曆經千年而靈魂不散者,少之又少。先不說無窮無儘的暗中與孤傲,單說河中的惡魂,那又豈是普通幽靈能夠抵擋得了的。
“微塵上仙。”她的眼睛渾濁,卻悲憫地看動手掌下的此岸花。“你的仙氣越來越弱,而我亦冇法救你。待你消逝在這五界以內,也不知可有人還記得你。”
掌下的此岸花又悄悄地蹭著她的手掌心,似聽到了她話般。
孟婆冇想到他竟然發明瞭微塵上仙附在此岸花上的靈魂,又驚又喜,驚的是他竟然不知那是女媧先人微塵上仙的靈魂,若讓他發明瞭,不知會不會奉告天界,喜的是有了他的幫忙,微塵上仙有救了。
“微塵上仙,喝了這碗孟婆湯,你便能夠忘記統統,重新開端做人了。”
“我現在要去那裡?”她雖不記得宿世,但是那清冷崇高的氣質還是穩定。固然靈魂淡得一陣風就會吹散,固然眼中還是一片蒼茫。
如曇花一謝,最後留在腦中的卻隻是一個恍惚的人影。
聽到身後的呼喊,那恍惚的人影漸漸轉過身來。一如千年前的模樣,隻是眼晴不複當年的清澈果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如同被鬼域路上的霧迷了眼睛。“你在喚我?”她迷惑地看著孟婆,又道:“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裡又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