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膽小無私的我，乃至不敢公開為她祭拜，隻是照著她當年遺留的丹青遺址，在燈籠上覆繪了這些五色牡丹……”

暗夜中，她的嘲笑淒然沙啞：“對於某些人來講，隻要滿足他們的私慾，隻要能把繁華繁華攥在手裡，百姓百姓的死活底子不在話下，就連外族也沆瀣一氣！”

“當時我完整崩潰了，整小我癱軟在地，顧遜替我端茶倒水熱切殷勤，並給我出了個主張：向朝廷寫悔過書服軟認錯，爭奪寬恕，他再替我去陳情，說我幼年無知乃是被人操縱，並非正犯。”

“我茶飯不思，內心非常衝突，他俄然親了我，說從小時候就心儀於我，此生除了我不肯娶任何人，但願我為了他好好地活下去。”

“這就是你在林南屍身邊那句楚辭的真正意味：被你視為姐姐的宸娘娘已經消逝在六合之間了，上窮碧落下鬼域，你都找不回她了――如許的仇恨，纔是林南第一個被殺的真正啟事。”

“原覺得，我這平生就這麼過了，隻但願玉兒能找到一個好歸宿，那就再冇甚麼遺憾了，冇想到……顧遜他竟然利慾薰心，要把女兒嫁給林媛的侄子做妾！”

“我死也不肯叛變娘娘、出售眾兄弟，但我父母年已老邁，經不住折磨。顧遜又開導我：實在寫不寫悔過書，那些軍中兄弟都要死，天子和新後林媛不會再讓宸娘孃的親信活活著上。與其為死者陪葬，不如為父母忍辱服從一回。”

連城聽到這裡，劍眉已是皺得死緊：“我聽你說到監獄那一段，便聽出有蹊蹺，這都是刑獄熟行的慣用伎倆，先把你嚇得六神無主，再逼你簽書畫押，最後你還得感激他救你一命！顧遜當時才二十出頭，就有如此厚黑的心計，真是可駭！”

“但是厄運還是來臨了，病好以後，我被下了昭獄，每日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與虱子甲由和老鼠為伴。顧遜常常前來探視，替我打通獄卒免除鞭撻折磨。他帶來了更壞的動靜：父母受我扳連，也被關在另一處的牢房裡。”

“等我醒來時，統統已經天翻地覆――那些軍官都以謀逆之罪被處決了：傳聞他們先是喝了毒酒，隨後又被精銳甲士衝出去砍成了肉泥，現場滿是殘肢斷臂，滿目血腥；其他將士有不從的，也都被殘殺殆儘……死於這場軍變的共有三千多人，另有好些人失落不見，存亡不知――那一個月，營地外的河道都泛著紅，那都是我軍兄弟的鮮血！”

連城固然已經從洛寧書那邊聽過這段血腥秘史，現在聽她親口敘說，仍感受不寒而栗：“臨陣無端誅殺將士，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暗夜裡，她咬牙泣血的低喃迴盪在連城耳邊，久久不散，連城沉聲道：“因而你找準目標，將他們一個個殺了，剩下幾名正犯包含顧遜在內，你便誘使他們在暴風雨前夕上島玩樂，然後一一將他們殺除。”連城深深地凝睇著她，一觸及那雙幽冷的眼，就從靈魂深處感遭到狠惡的疼痛，“你殺這些人，最底子的啟事是二十六年前破虜軍的慘案……這件案子是林太後主使的，以是你恨透了她林家滿門，再加上林南荒淫無度，竟然對顧玉有非分之想，因而你痛下殺手取了彆性命――至於錢大人，他應當是當年受命殛斃破虜軍的那一批軍官之首，因而你也恨他入骨，非要置他於死地；而周大人，則是用讀書人的身份替朝廷洗白，朝破虜軍身上潑了汙水。這是你最後、也是最首要的複仇，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