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鸞夙,再道:“兵法,詭道矣。猜度民氣,亦是兵家所為。”
“你性子坦直,的確有些勉強。”臣暄道:“但是你身處聲色犬馬之地,又負擔血海深仇,密而不說,已算演得極好。最大的奧妙都瞞住了,旁的事亦不在話下。”
鸞夙麵上毫無憂色,臣暄卻頃刻變對勁氣風發,唇角抿笑:“夙夙害臊,你們將東西放下便出去吧。”
鸞夙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本技藝中已空,不由蹙眉道:“你也不怕涼著胃。”
臣暄心中有些莫名滋味,再看鸞夙嗔怒的模樣,緩緩道:“我老是原歧親封的鎮國王世子,周建嶺即便冇法無天,也不敢等閒動我分毫。我倒是但願他能將此事鬨到原歧麵前,看看原歧是助他,還是幫我。”
臣暄仍舊清含笑著:“是我纏累女人了。”
幸虧她隻是淺顯女子,既冇有父親的陳腐為民之情,亦冇有臣暄的胸懷天下之誌。她隻需父仇得報,便能夠隱姓埋名安然歸去了。而這江山之爭、權勢之謀,還是留待如臣暄這等的豪傑人物吧!
剛起了身,她卻被臣暄按下一隻手臂:“不必了,夜深人寂,你安息吧。”
“不怕。隻需清楚心中想要甚麼,統統虛妄、實在,安閒吾心。”
聽聞了這一番“人生如戲”的談吐,鸞夙心中已趨於安靜,抑或是說,她已曉得如何麵對此後這條崎嶇盤曲的複仇之路。既存了此念,再看案上那些透露的寢衣,鸞夙已能安然麵對。她將案上一件狀若無物的透明紗衣掂在手中,悄悄道:“如許的衣物,穿與不穿,又有何辨彆呢?”
隻需清楚本身心中想要甚麼,就不怕失了本心。鸞夙清楚本身是想要為淩府一百二十條性命報仇,為本身無端淪落青樓當中討回公道。隻要心中存了此念,人間縱有千種曲本、萬般角色,也不過是手腕罷了。
鸞夙頓覺難堪,支支吾吾道:“我……我……”
鸞夙瞧見臣暄目光落定之處,立即清了清嗓子,半晌口中才迸出幾個字來:“你去榻上歇著吧。”
此時他二人彷彿又回到了臣暄在此養傷的時候,相互之間不知姓名、不問身份,唯憑著這一段拯救友情,相互辯論調侃。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一陣拍門聲響起,未等鸞夙出口相詢,但聽門外丫環已嬌滴滴道:“鸞夙女人,墜媽媽命我四人來奉侍您與世子寢息。”
臣暄對著屋內影影綽綽的燭光,看著麵前美人微蹙的雙眉,心道鸞夙究竟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女人罷了。他將目光移向案上,方纔四個丫環放在此處的物件映著燭火,清楚可見。特彆是那件猩紅刺目標肚兜,想來鸞夙見了必然臉紅。
鸞夙平複了麵上羞怯,低低徊道:“不必,我心中稀有。”
她對臣暄,毫不會假戲真做。
鸞夙聞言,悄悄感喟,正待張口辯駁,但聽臣暄又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隻要存了此念,即使百般脾氣、萬種竄改,皆是信手拈來。”
鸞夙忙將案上淨水倒了一杯,又試了試杯壁水溫,道:“有些涼了,我喚人去燒熱水來。”
臣暄笑了:“戲不時候刻在做,今後不管成王敗寇,皆是射中之戲、戲中之景。”
鸞夙見臣暄咳嗽不止,更覺擔憂:“我去讓墜姨給你請大夫。”
夙夙……鸞夙打了一個激靈,被臣暄這個“愛稱”喚得周身發麻,待看清四個丫環手中所捧之物,更是羞怯不已。臣暄見狀哈哈一笑,一手攬過鸞夙腰肢,對四人揮手道:“出去領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