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先開了口:“我做到了。”
“不過是做戲罷了,”臣暄回笑,“多謝聖上恭維,才氣教微臣把這齣戲演完。”
幸虧她與墜孃的金金飾件本就未幾,不過半個時候便已清算安妥,跟著朗星乘車去了閔州大營。
原歧緩緩閉上雙目,額上的皺紋擁戴了他的倦怠:“鎮國王年齡已高,這位置遲早是你的。我會看著,在鬼域路上看著,你究竟是個甚麼了局……我等著你的子孫重蹈我本日的覆轍。”
臣暄先前北上之時,已將沿路城池一一拿下,是以鎮國王雄師一起北行,半途並未碰到大範圍戰事,隻要三兩撥流寇不知天高地厚來犯,倒也不敷為懼。
鸞夙瞧見臣暄緩緩回身看向她,與此同時,她亦清楚地看到了他棱角清楚的側臉,另有那帶著些許鬍渣的下頦。臣暄略顯倦怠的麵色中儘是慎重與結實,比之他疇前風騷冠玉的形象更多了幾分陽剛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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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言隻是笑,從純真的笑意變得更加淚盈睫眶。是的,臣暄做到了,他兌現了當初的承諾,帶她進了序央宮,讓她親眼看著他的殺父仇敵如何故命償命。
她緩緩走在大殿當中,待適應了暗淡光芒以後,已能辨出殿內除她以外,另有兩人:
鸞夙死力壓抑心中的衝動與不安,目不斜視踏入正殿。她疇前曾傳聞,序央宮大殿日夜燈火透明、四時不滅,而現在她置身其內,卻發明殿內光照暗淡,空空蕩蕩,一派衰頹跡象,分毫看不出傳說中的繁華與寂靜。
鸞夙冇有多問一句,徑直跟著宋宇入了序央宮。
“本日與夙夙一彆,少則半載,多則一年,才得再見……”當日臣暄說這句話時,亦是春季。他公然冇有騙她,前後隻一年風景,他便從閔州一起打入了皇城黎都。也幸虧鎮國王敢讓年僅二十出頭的獨子去衝鋒陷陣,約莫也是篤定了愛子有這番本領吧。
鸞夙不再問話,沉默著隨宋宇在宮熟行走。比擬周遭兵士的追捕搜尋,他二人眉宇之間的慎重與沉寂,顯得與這動亂宮廷格格不入。
這大熙王朝的君權意味、氣勢恢宏的皇家宮殿,現在已從裡至外皆被鎮國王雄師所占據,宮內動亂不堪,到處可見搜人抓人的兵士和麪帶懼意的宮女內侍。
在鸞夙的設想當中,黎都遭遇了易主之戰,應是滿目瘡痍的。但是出乎她料想以外,黎都內城雖有衰頹之處,卻尚算整肅。鸞夙將此景看在眼中,更加臣暄治軍有方而讚歎不已。隻是這讚歎之聲尚未落定,宋宇便俄然前來相請,道是奉了臣暄之命。
約莫走了兩柱香的工夫,二人纔到了序央宮正殿。殿外是層層扼守,殿門倒是虛掩著。宋宇抬手錶示鸞夙留步,本身則慎重而入,並未通報。斯須,他又從殿內走出,麵上已換了幾分輕鬆淡然,點頭表示鸞夙入內。
鸞夙微微點頭,暗見知情,又問道:“世子現在身在那邊?統統可好?”
鸞夙俄然感覺,她並未曾真正識得臣暄。不管是疇前風韻清俊的白衣公子,還是麵前所向披靡的鎧甲王者,於她而言皆是如此熟諳,卻又如此陌生。
序央宮大殿……雖說鸞夙早已有了內心籌辦,也曾想過這番場景,可當這一天終究到來之時,她還是難掩衝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