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之間,“三載”是個劫數。
臣暄微微闔上雙目:“能。”
臣暄卻隻是淺淺一笑:“聞香苑在黎都的乾係錯綜龐大,現在父皇初出即位,還須得倚仗聞香苑刺探動靜,掩人耳目……我思來想去,容墜年齡已高,恐怕力不從心……拂疏得容墜教誨多年,應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臣暄“嗯”了一聲:“她在廚房,你去看看。再溫壺酒來。”
臣暄似有所指地笑了笑:“你內心向來藏不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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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暄不由噙了笑:“天然記得。”
鸞夙乾笑地輕咳一聲,才又道:“殿下可還記得我們曾在聞香苑喝過一次酒?”她怕臣暄記不得,頓了一聲又彌補:“第二日我便感冒了。”
她笑著將本身的酒杯斟滿,端起杯子敬向臣暄:“多謝殿下為我淩府滿門討了說法,了結我心中夙願。”
她問他是否情願罷休,他不肯意,但也不忍逼迫她,是以隻能回她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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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都曉得了。鸞夙心底有些苦澀,卻又替拂疏感到光榮。聞香苑的確是個不錯的挑選,她現在是不能嫁人了,如果做了掌事媽媽,與疇前的姐妹聚在一起,內心也算有個希冀。再者聞香苑日進鬥金,拂疏手裡也會寬鬆些,即便今後關門大吉,她也能攢些積儲養老。
臣暄執杯的手終是抖了一抖,斟滿的酒水便隨之灑出幾滴:“是因為拂疏的事?你在怨我?”
臣暄的眸光映著燭火,又添了幾分落寞與得誌:“郇明已去查探,已有些線索……夙夙急了?”
“三願甚麼?”臣暄毫不粉飾地看向鸞夙。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日她隻說了前兩個祝辭,第三句尚未出口,她便抵擋不住藥勁,神態不清了。
“前次與殿下對飲,還是客歲在幽州夜宴上,算來已有一年之久了。”鸞夙邊說邊為臣暄斟滿酒杯。
她緩緩坐回案前,摸了摸早已涼透的冷茶,彷彿方纔的不甘與恨意從未呈現過:“有件事你約莫尚不曉得,當時你跟著聶沛涵前去秋風渡,我是與你們前後腳出發趕往漕幫。是以你們趕上聶沛鴻的事,我第二日便曉得了,且還設法稟告了太子殿下。”
拂疏苦笑著搖了點頭:“當時我才曉得,殿下對你做戲是假,動情是真……”她俄然站起家來,看向門外:“本日我來,隻盼著你看在疇前姐妹一場,能為我尋個活路。事到現在,我也冇甚麼求人不求人了,如果殿下放我自生自滅,隻怕我也活不成;如果殿下見怪下來……於我而言死也是一種擺脫吧。”
可眼下……
鸞夙決計避開他的目光,隻假裝儘力回想的模樣:“當日殿下說,一願我大仇得報,二願我紅顏永駐,三願我早覓夫君……紅顏永駐約莫是虛妄一場,現在我隻盼著承了殿下吉言,能早日覓得夫君。”
拂疏疇前是多麼嬌溫和順、八麵小巧,但是現在,鸞夙隻能在她麵上看到心如死灰……另有寒徹心扉的冷傲。
他明顯瞧出了鸞夙的降落情感,卻隻是笑道:“白日裡實在抽不開身,隻好早晨來討你一碟子宵夜吃。”
臣暄固執杯子看著她。
喝過這一杯酒,屋內的氛圍又寂靜下來。臣暄眼底明顯存著笑,可鸞夙卻無端感覺他的情感有些降落。
可本日,他俄然感覺她長大了,不再是疇前阿誰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了。她即將十九,平常這個年紀的女子,已然為人母了。她現在固然還是完璧之身,可心性到底成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