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沛涵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放在鸞夙的睡顏中間比齊截下,她的臉還不如他的手掌大,盈白的麵色和長長的睫毛都似名家所作的工筆美人圖,有些許不食人間炊火的虛妄之意。
春季的晨風拂麵而來,伴著園子內的縷縷花香,滿眼的翠色配著湛藍的天空,冇出處得令鸞夙感到開闊鎮靜。麵前此景,麵前此人,那披收回的暖和藹質與款款密意如此符合,卻又讓鸞夙感覺高聳。她有些恍忽,麵前此人是聶沛涵嗎?
鸞夙的脾氣向來寡淡,他想起疇前傳聞過的,她在聞香苑時便不大合群。也難怪,就她這般外冷內熱的性子,另有那刻薄刻薄的話語,想來普通人等閒接受不住。這倒也和他有幾分相像,實在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用冷酷將本身層層包裹,不信彆人,不肯支出多的情感,可一旦尋到值得開釋豪情的人,便會一發不成清算。
聶沛涵隻不過是去換了件衣衫,鸞夙卻感覺他麵上也變得神清氣爽,不由在心中悄悄稱奇。再看一桌各色飯菜,卻隻要他二人在坐,便問道:“九皇子呢?我還未劈麵謝過他。”她說得不假,除卻聶沛瀟相救那日他們曾倉促一麵以後,鸞夙便再冇有見過他,隻隔著屏風與他說過一次話。
鸞夙忽覺一絲欣喜,誰說冇有竄改呢?聶沛涵的這類竄改,她喜聞樂見。鸞夙正待出口見禮問候,聶沛涵卻已轉過身子,噙著溫和的笑意道:“醒了?”
她怎感覺更像是那一襲白衣?
他繞過屏風,行至榻前,稍稍禁止高興的心神和癡狂的思念,入耳便能聽聞帳內才子甜睡中不甚均勻的呼吸聲。聶沛涵不由微蹙眉頭,有些擔憂地撩起床帳。
屋外有潔白的月光,另有廊下的燈火,此時都順著被推開的屋門照了出去,落在他麵前的空中上,氤氳開醉人的幽光。聶沛涵在門口悄悄站了半晌,才逐步適應這屋內的暗淡,落地無聲地朝內間走去。
聶沛涵看向鸞夙支著筷子的左手,目光垂垂移向她的臉頰。他不知她是否還記得那一段風景,總之於他而言,是難以健忘。雖說他們曾錯過,曾曲解,曾不知相互,不過幸虧兜兜轉轉,統統又回到了正路。
“端倪如畫”這四個字便俄然騰躍到了聶沛涵的腦海當中。
鸞夙聞言抬開端來,額頭幾乎要撞到聶沛涵的下頜,這才發覺他竟如許高。她不由後退一步,想起本身尚未向他見禮,便低低俯身:“鸞夙見過慕王。”
今後,她便是他聶沛涵的女人,將完完整全地屬於他。臣暄能給的,他會給得更多,做得更好。他曉得鸞夙的內心有他,他會讓她健忘疇前的男人。
待出了屋子,鸞夙一眼便瞧見一個玄色身影,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看上去有些清冷孤寂,卻冇了昔日的剛硬與不近情麵。
不得不說,偶然緣分一事,當真妙不成言。
從今今後,他在這世上便少了一樁憾事,隻因有她與他共賞明月,指尖交叉,髮絲纏繞,譜這一曲未了之緣。
鸞夙“嗯”了一聲。
翌日淩晨,鸞夙醒來之時,兩個丫環已然侍立在側,奉侍她洗漱。實在鸞夙並不喜好讓人奉侍,可她現在右肩右肘皆是傷筋動骨,單手行事多有不便,隻得任聶沛瀟派來的丫環搭把手。
聶沛涵聞談笑意更深。鸞夙的這番話,使他想起了十二歲在北熙為人質時,客居相府的那一段光陰。他記得本身曾在七八歲的淩芸麵前演出過雙手寫字的絕活,當時小女孩的眼中儘是天真爛漫的笑意與敬佩,曾為此拊掌讚歎,令他幼年時的自負心獲得極大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