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錚的一聲抽出唐周手上的長劍,這才發覺這把劍實在太沉,她踉蹌一下,幾乎對著沈老爺的臉一劍劈下。唐周在身後扶了她一把,劍身一偏,恰好釘在沈老爺的臉邊。沈老爺嚇得盜汗涔涔,好聲好氣地籌議:“顏女人,謹慎,千萬謹慎,手莫要抖。這把劍太沉,還是讓唐公子拿比較穩妥。”
忽聽幾聲咳嗽,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農從田邊走過來,叼著旱菸管,背動手慢悠悠地走過來。唐周將沈老爺往路邊的灌木叢中一拖,拉著顏淡退到五步以外的草叢中。顏淡感喟:“前日被當作凶犯,這回又要當小賊。”
唐周沉默了。
顏淡笑眯眯的:“你知不曉得甚麼是活剝?傳聞把人放在火上烤到三分熟,然後皮肉就會鬆動,隻要刀隔開一點,再一揭……”沈老爺展開眼睛,顫聲道:“我說,我全數都說出來!”
顏淡謹慎地下了馬車,在實地上走了兩步,方覺本來腫起來的腳踝已經好得差未幾了。提及這件事,實在還是要多謝柳維揚的。唐周提及要去鎮上找跌打大夫,那位柳公子二話不說伸過手來一把抓住她的腳踝。顏淡敢指天發誓,在那一刹時她絕對聞聲本身的筋骨收回了一聲清脆動聽的“哢吧”,足足有半盞茶工夫,她都沉浸在那種明顯劇痛難忍卻連叫都叫不出的狀況。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就響起了混亂的腳步聲,有人大聲道:“大師千萬謹慎,說不定放火的凶徒還留在內裡。”
唐周輕聲道:“這位柳兄同家師很有友情,經常來找我師父對弈。”
她還冇有跑到後院,就聽身後有人大聲道:“內裡有人!往前麵跑了!”
之前扶顏淡上馬車的阿誰女子微淺笑道:“女人說的都大抵不錯,隻是有一點說反了,阿誰棋藝很爛、每回都輸,卻又感覺很不甘心的,實在是唐公子的師父。”
唐周不知她是在胡說八道,還是在說大實話。說話間,那老農慢吞吞走疇昔,一邊吸著旱菸,夜色中可見煙管上火星微紅。俄然有一道微光閃過,快得幾近看不逼真,唐周當即上前幾步,扒開灌木:“糟了!”
隔了一會兒,唐周問:“你為甚麼非要當妖?”
隻見那輛馬車從身邊掠過之時,漸漸地停了下來,在前麵拉車的四匹俱是清一色的駿馬,連趕車的阿誰烏黑男人身上的衣料也極好,這就比如在身上寫了幾個大字“我很有錢,快來劫我”。隻可惜顏淡現在如許,隻要彆人來打劫她的份,而唐周不脫手,她也冇這個膽氣逼他去乾。隻見馬車車簾一掀,簾後暴露一雙毫無波瀾的、淡然的眸子。
柳維揚抬起眼,微微一點頭。
唐周竟然避而不答,反而說了句完整無關的話:“行李都落在堆棧了,我身上隻要幾張銀票,而銀票在小城鎮恐怕用不了。”
沈老爺眼瞼抽動,收回幾聲喉音,卻說不出口。
沈老爺乾脆閉上眼,盤算重視不睬睬他們了。
馬車的仆人坐在內裡,手上拿著一隻青瓷茶杯,手指苗條有力。他向著唐周微微點頭,便轉開視野,直勾勾地看著彆的一邊。
顏淡寂然起敬,在她想來那種弈棋高超的,常常都是人間可貴的聰明人,運籌帷幄、走一步算三步。她帶著同剛纔很不一樣的心態去看那位柳公子,成果對方一動不動,還是看著劈麵的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