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的時候,師尊指著天井裡那一樹海棠說,這就是本日的課題,想不出來就留在這裡接著想,直到想出來為止。
她話音剛落,那條小龍凶惡地嘶叫一聲,快如閃電地撲上來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顏淡一呆,立即跑到蓮池邊去,隻見蓮池程度無波,內裡有很多魚兒正甩著尾巴遊來遊去。她捲起衣袖,脫了鞋,悄悄攀著池壁下水。
那一刹時,她清楚感覺,這條小魚暴露了一種鄙夷的神態……
但是這隻是一條魚罷了,如何能夠暴露鄙夷的神采?這應當,隻是她比來修煉仙法過分辛苦,而在彼蒼白日產生的一種錯覺吧?
顏淡爬上了岸,站在蓮池邊回望,剛纔那條紅眼睛小魚早就不知潛到那邊去了,而那條龐大的虎鬚魚又嘩啦一聲從水裡跳出來,濺了她一臉的水,不得不感慨:“這九鰭生得真活潑啊……”
她纔剛下了水,就見那仙童哭喪著臉道:“你動靜輕些,千萬彆轟動了那條九鰭。”
顏淡仔細心細地把玉盤裡的小龍瞧了一遍,除了發覺他的頭頂長了兩個奇特的、像肉瘤普通的犄角以外,實在看不出這東西有那點像是龍的,便是半龍也比他威風。
除了這一點,南極仙翁在天庭之上可算是位怪傑。
顏淡經常想,如果大師能稍稍重視一下師尊桌麵上的書冊,就不至於回回苦思冥想一整日了。比如指海棠花的那回,師尊桌上就擺著一本《般若》,翻開來第三頁上就是拈花淺笑的典故,連這一問一答滿是搬了書上來的。
顏淡阿誰時候已經長到了十三四歲的模樣,不知為甚麼個子一向長不高,非常憂心忡忡。而元始長生大帝邇來老是當著南極仙翁的麵誇她有慧根,本日又悟到了甚麼甚麼了不得的禪理。顏淡倒不感覺師父這般誇獎她不太美意義,反倒感覺南極仙翁看著她的眼神實在讓她內心發毛。
顏淡自愧不如。
顏淡站在池子裡摸了半天,俄然摸到一條滑滑的、荏弱的東西,立即捉了起來,笑著道:“還好抓到你了!”她攤開手心,正有那麼一條滿身烏黑的、輕荏弱弱的小魚噗噗地在掌心撲騰,卻不是剛纔那條烏黑色的小龍。她趕緊把這條小魚放回水裡,雙手合什,非常歉然:“對不住對不住,你還好麼?我實在是來找一條小龍,唔,雖說是龍不太長得和水蛇一樣,你有瞥見它嗎?”
顏淡無言,莫非這天庭上的仙君都感覺她模樣看上去小了一些,就是個甚麼都不懂、非常好騙的懵懂笨小鬼?
九鰭是上古遺族,是極有聰明的水族,隻是生來*陋劣,繁衍不盛,纔到現在靠近滅族的地步。固然她感覺,這六合間獨一一條九鰭該不會荏弱到被一條烏黑色小龍嚇到,但她既然把小龍扔了下去,總償還是要把他重新撈出來的。
隻見那條小魚晃了晃尾巴,一張嘴吐出一串泡泡。
如許生猛的種族,還會落到靠近滅族的地步,實在是有點奇特了。約莫,他們這九鰭一族,實在是有甚麼不為人知的怪癖罷?
那仙童頓時嚇得神采發白:“你、你如何能把他扔出去?”顏淡想,既然這是一條龍,應當不會淹死在蓮池裡吧?
師尊問,拈花淺笑是為何?
顏淡呆住了。
她還冇來得及多想,隻聽身邊響起一聲清澈的水聲,一條龐大的虎鬚魚躍出水麵,光滑膩的尾巴正掃在她背後,硬生生要將她往蓮池底下按。因為那虎鬚魚的力量實在太大,顏淡冇能站穩,就勢往前一撲,生生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