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可知那位是一界之主？”聽得他親口承認，思考很久，他還是問出了阿誰蠢題目。

“船家可否再往商丘走一趟。”如溪水般清冽的聲音自山羊身上落下，吐字帶馳王謝後輩特有的文雅。

“不測之喜。”道妄言起家晃了晃酒罈，將最後一滴酒吞入腹中，答得有些漫不經心，“剛幸虧此界滯留的目標也達到了。”

尾音未落，豆大的雨珠便“啪”的一聲砸在了山羊的鼻頭，驚得它一跳，震得長舟閒逛個不斷。

道妄言也懶很多做膠葛，擺擺手，道：“師叔就靠你搞定了，你們都喜好做坊間婦人樣想東想西，想必是有些共同說話的。本尊還是去找你的小師弟吧，你這書讀的愈發無趣了。”

徒留大師兄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望著一片狼籍的前庭歎了口氣。連掌門都勸不住的師尊，他上去頂缸又有甚麼用呢？不過是跟著清算爛攤子罷了。

……

“何必說的那麼刺耳，把本尊貶的像小我估客，更何況，良才美玉，自是先到先得。”道妄言垂下視線，皺著眉，有些不滿，“你這般不會說話如何為你小師弟做典範。”

想起阿玄臨走時給他看的那些諸如配角霸氣側漏，打臉眾天賦的話本，墨錚不由啞然發笑，看來還真是要效仿一次了。

氛圍俄然潮濕起來，混著草木的暗香，遠超凡人的五感卻讓墨錚嗅到了一絲血的腥氣。

“一劍罷了，又有何懼？”

安撫地摸了摸山羊的頂上那堆紅毛，墨錚闔眸，輕聲道：“有人鬥法。”

墨客昂首一望，庭前的氣象不由讓他一向舒緩的嘴角一僵。

而榻下酒液流了一地。

懶得再看他，一步三晃地朝門外走去，木屐踩在木板上收回“嘎吱”的脆響，道妄言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罈酒。

張大牛撐著舟籌辦回航，卻遠遠瞥見岸上一隻頂著一撮紅毛的紅眼睛白山羊甩了甩蹄子，撅著屁股，作出一副衝鋒狀。

說罷轉頭瞥了眼他，眼中儘是嘲弄道：“那你就更不該禁止本尊收徒了。如果這個門徒充公，害的你師尊今後的老婆化為泡影，你當得起這個責？”

煊紅的夕照把江水染成瑰麗的金波，在水天相接的顫栗著碎金子似的湖麵上，飄來幾隻歸舟。

“可惜本日出門忘了帶傘，隻能早些歸去了。”

他垂首望他，便讓他感覺周身一寒，不由為他的風韻所攝，不敢動半點歪腦筋。

“隻是那老神棍大多應驗了的也是反著來的”，道妄言頓了一下，挑眉笑道，“如果那樣解讀便成了你師尊我紅鸞星動，桃花有盛。”

殷商雖不讓修道者隨便殺人，但捏死他這類小人物哪需求親身脫手，若不是看上這載人的差做掙錢，他哪會冒著生命傷害乾這事。張大牛偷瞄了一眼正給山羊喂胡蘿蔔的少年想到，八成又是一個為書院來的，不過這幾天歡迎的人裡，這少年卻算得上是翹首了。

“公子，看這天黑壓壓的，怕是有雨……”船伕的聲音驀地□□來。

有風自城門吹來，吹落了幾片扶桑的葉子，打了幾個旋落在小水池中心，被水池裡養的幾隻鴨子啄得東倒西歪。

大師兄愣了半晌，問道：“小師弟？這一界孕育的天之寵兒已達極數。”

更何況，師尊貫穿的塵凡道哪是他們能插手的了的？

墨客神采變更了幾番，兩掌化拳又鬆開，終究在臉上掛上一個能夠稱之為笑容的東西，緩緩道：“師尊如何俄然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