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立馬道:“普渡眾生,那為何不度我?”
“施主請說。”
方丈本年六十不足,慈眉善目,鬍子斑白,他對孟侜施以一禮,問:“敢問施主俗名,為何削髮?”
孟侜有些頭痛。
粗心了。
“阿彌陀佛。”方丈轉動檀木手珠,“佛法刻薄,普渡眾生,生前各種,皆是昨日,老衲渡他來世為善,了償因果。”
被大步拖著分開的孟侜不甘心腸掙紮,“方丈,我們說好的……”
“削髮人不打誑語,但是,侜,欺誑也,方丈以此取名,是為何意?”
孟侜說得口乾舌燥,方丈不為所動,還命沙彌呈上茶水,待客殷勤。
“不敷十貫。”
我費儘口舌,你三言兩語就想壞我功德?
誒?
楚淮引嘲笑一聲,居高臨下斜睨著孟侜,狹長的眼角微眯,氣勢迫人:“孟大人還欠本王七千兩紋銀,現在跑來當和尚,是籌算食言而肥嗎?”
腳底踩的青磚不堪逼迫,模糊呈現一條裂縫。
季煬小聲提示:“這裡是寺廟。”
建國天子欽賜的銅鐘高懸在鐘樓之上,屬大魏最高的規格。賢人雅士得空便在淩晨趕來寺裡,為的便是聽一聽廣恩寺的晨鐘。
“弟子不解,請方丈指導。”孟侜樸拙發問,我一未娶妻,二無訂婚,塵緣未了個甚麼?
他嗅了嗅鼻子,甚麼味這麼香?在香燭的氣味裡彆開新麵,勾勾纏纏,引得肚子裡的饞蟲嗷嗷亂叫。
成果呢,人家改茹素了!
“恰是弟子。”孟侜冇想到方丈還記得這陳年舊事,從速順杆爬,“十八年前既已結下佛緣,佛家講究因果循環,現在弟子懇請方丈再次收留,弟子也算落葉歸根,得一美滿。”
“如果如許,影九為何不來陳述?”
廣恩寺不等閒收人,作為大魏香火最盛的寺廟,在這裡起碼吃喝不愁,環境喧鬨,隔三差五還能見達到官朱紫。
方丈深深看了眼孟侜,彷彿明白了他的企圖,孟侜安然地與他對視。
“你再說一遍?”
孟侜支支吾吾:“冇甚麼。哈,一時髦起罷了。”
嘖,好一個大烏龍。
孟侜就不信方丈能比他另有耐煩,比來身子不頂用,跪久了有點酸,他乾脆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大有拉著方丈好好論佛的架式。
孟侜摩挲了下長髮,他為了演戲不是冇剃光過,一複生二回熟。他就是真削髮了,也是大魏最姣美的小和尚,夜裡出門能引狐精的那種。
孟侜探聽過後,得知劉家財大氣粗,就是從廣恩寺找的法事。
非常有誠意。
“母親過世多年,父親另娶,後代成雙。弟子在家中形如芥草,素無牽掛。前些日子,身逢突變,難以排解,夜不能寐,生念危萎……方丈若不收留,弟子竟不知人間另有何去處……”
等候的間隙,孟侜跪在蒲團上,凝睇佛祖寶相,俯身道了一聲“孟侜事出有因,望佛祖恕罪。”
孟侜一懵,這麼半天,你就說這個?
季煬滿頭大汗端著兩盤烤魚,在香客鄙夷的驚奇的視野中,硬著頭皮一步步往廣恩寺前奔去。
他一來便直奔大雄寶殿,請小沙彌舉薦方丈,說要削髮。
茹素?
孟侜不急不躁,全程演技在線,涓滴不露馬腳,並且主動地把頭髮解開。
誰?!
“在門口等著。”
快把贓物呈上,讓本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