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去衣衫,摘下掛在脖子上的扳指和龍哨,緩緩踏入水中,彷彿在停止一個昌大的典禮。半晌以後,一身白衣的妙言出去奉侍。
子時,我到了將軍府。“城主。”早已候在那邊的世人朝我施禮,我表示他們免禮,隨後巫師開端了出殯前的安排。
在浩浩大蕩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孃親的身影。和她扳話了幾句,眼淚再次決堤,二嫂扶著靈位走在最前麵,我和孃親在後,大姐因為方纔產下孩子,循例不能過來,以是隻要姐夫代行。
“吾這就疇昔。”我放下最後一個寫完的竹簡,揉了一下發酸的手腕。然後把它們碼放整齊,再把羊皮卷和中間的證據放進書齋的密室,這才走出去。
她哼笑一聲:“但是,有效嗎?”
“或許是水太熱。”
房門關上後,二嫂先看了一眼兩個小傢夥,然後才摸索著衣袖像是要掏甚麼。我看著她的行動,內心一陣豁然,她定會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吧,就像前次一樣。
但是,她取出來的並不是匕首或是兵器之類的。而是,一枚男士的扳指和一個龍哨:“替他報仇!”她說,紅腫的眼睛直直瞪著我。
以是,我在燭火搖擺中不知倦怠的當真寫著卷宗,每寫好一卷我都會慎重的蓋上玉印。
這個季候的白花,就隻要白梅了。
這些是二哥用命換來的證據,本來朝臣去世應禁朝休政。但我現在卻以為在二哥骸骨未寒之際把這些證據一一梳理完成,寫出卷宗,下葬以後當即出兵抓了該抓的罪犯,全數按罪懲辦,纔是給他最好的祭奠。
“嫂嫂……”我看著她,不覺間淚水奪眶而出。
好久以後,我從水裡出來,妙言拿了純白的裙衫給我穿上。內裡還套了豐富的白大氅,就連大氅帽沿上的一圈絨毛也斑白如雪。
“mm,你手裡的扳指是夫君的好運扳指。我聽他常提及,當年父親將這枚扳指贈與他以後,他就碰到了負屭的後代,一隻喜好聽人講故事或是讀書的小龍。然後,就同它結下了不解之緣。隨後,父親還親身找工匠製了這隻龍哨送給他。都說負屭心善,能瞻望仆人是否會遭受災害厄運,且還會收回警告。”
“禦史大人,命婦有梯己的話要對城主講,勞煩大人臨時躲避。”她垂著紅腫的眼瞼,盈盈朝鳳青軼一禮。
我說著,閉上眼睛將臉埋進水裡,妙言也不再說話,浴閣裡隻剩下嘩嘩的水聲。
“呃……”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竄改弄得有些摸不著腦筋,看著扳指和龍哨我忐忑的問道:“嫂嫂,你不生我的氣、不恨我嗎?”
但究竟就是如此,我是二哥身故的直接任務人,擦不去、抹不掉。
鳳青軼點頭道:“將軍已故,還請城主和夫人節哀。臣辭職。”說罷,他施施然退出房間。我曉得鳳青軼說這話的含義,他是在擔憂二嫂把二哥的死歸咎到我身上。
卯時方至,巫師立即宣佈出殯。
我也滿心哀慼。有如許靈性的龍在身邊,二哥他還是死亡了……
“城主,你背上的花朵色彩彷彿變深了很多。”她說的是我與生俱來的那胎記,在後背的背心處,巴掌大小,狀若硃砂繪成的花朵。
將棺木送到陵寢,我在那邊站了好久,小龍也在我的腳邊坐了好久,直到統統人都分開,我還單身立在雪地裡,看著快燃儘的白燭。恍忽間,我才認識到我和二哥真的已經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