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燒飯時夏豆餓的眼睛發黑，乾脆埋了兩捧豆子在熱灰裡，鮮豆子炮烙起來又香又脆，吃完肚子也填的幾分飽。

“一天到頭你就吃雞屎多的飯，為了救你這小命，你爹連存糧都賣了，轉頭你自個作踐冇了，也怪不得彆人”。

看著那一板一眼當真做事的小身板，夏豆下認識慚愧難當，她振了振精力，加快了手裡打豆莢的速率，打完一小堆後，雙臂痠痛得實在動不了，這才用樹藤捆了一小捆豆稈，背在肩上後遲疑地跟地裡的爹孃打號召：“爹，娘，我打完這些了，那我，我先歸去做夕食去了啊”。

“喲，這是哪隻饞貓的肚皮在唱山歌？”十二歲的夏薺恰是花骨朵般的年紀，辛苦疲苦也壓不住的嬌稚活潑。

夏老爹家足有兩兒兩女，名兒都是撿的現成，除了二姐兒夏豆，另有大哥夏木，三妹夏薺，才十歲的四弟夏樹。

眼下夏豆就覺著這粟米飯難以下嚥，她也確算不得夏家人。

“二姐姐煮的飯食這般香，怎未幾吃點啊，”夏薺端著碗不解地問道。

“我就問問，也不是非常餓，方纔在老井邊喝了很多甜滋滋的涼水，眼下肚子飽漲的很呢。”

“二mm，多少再多吃兩口。”連一貫木訥寡言的大哥夏木都忍不住勸了句。

不想方纔還誇口飽漲得很的小蘿蔔頭，聞著飯香味兒肚子便咕嚕作響，應著灶裡燃著的枯柴劈啪聲格外合拍，三妹夏薺忍不住笑出了聲。

夏豆含混著低頭不敢多說。

“飯剛熟呢，再等等，爹孃返來就能吃了。”

十一歲的妮子夏豆不知在那裡聽了動靜，說是隔壁村有個叫肖大姑的婆子，在城裡大戶人家有些門道，平素就做些牙行買賣，這會兒正在幫富人家采買灑掃丫環。

再灰頭土臉地起灶生柴火做飯食，零瑣細碎的事情做完，天氣完整暗了下來，夏老爹一家也大的背豆杆小的提鋤頭，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返來了。

即使對夏豆這名兒另有不滿，夏二還是悄悄感激了那留著八撇胡似奸人的裡正一把。

為了不讓肥胖不堪的身子給活活餓倒，夏豆方纔就用柴熾熱灰炮了兩捧香豆子，在夏家人返來前吃了獨食。

“是啊，二姐，你吃的太少了，轉頭乾活都冇力量。”夏樹吞了一大口飯含糊著說。

這個朝代貧民家的主食是一種粟米，顆粒小口感差，毫無稻米的糯軟。

大略因母女同心，夏家長幼現在都當她本身人，唯獨孃親李氏看她的目光總帶了些意味莫名核閱，似是不能接管自家女兒脾氣大變，夏豆本來就底氣不敷，更加謹慎翼翼不敢靠近。

夏老爹對這個二女兒倒是打心眼兒裡疼的，但老爺們每日在地裡累死累活，那裡能曉得女兒的心機，因而出聲圓話道：“二姐兒多食些，身子骨本就弱，未幾吃些咋養得好”。

老話說既來之則安之，可這環境讓人如何安得。

夏豆之前還那麼病一場，竟請了赤腳大夫，夏家老底都給這回請空了不算，估計又多了一筆內債。再者夏豆這原身，約摸從小就冇吃幾頓好的，瘦得似把秧苗杆子，弱如細柳風一吹就歪。

傳聞還是村裡裡正記村譜戶籍時給取的好名兒，不然就得跟夏老爹大名夏大般，直截了當排著叫夏一二三四。

梆硬咯背的炕上夏豆翻來覆去睡不著，半枕動手臂想遙無邊沿的苦衷，眼角尾驀地就閃過了一滴水光，洇在寂闌的夜裡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