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兒膽量夠大嘛,他竟然不咬你。”軍隊大院裡,四五個穿特警禮服的人被藏獒的吠叫引了出來,“這狼你要不要?賣給你。”
直到“食祭”停止結束,他才嚼著肉塊艱钜地往緊勒項圈的喉嚨裡吞。看著狼喉嚨裡肉塊的鼓包擠過皮項圈,我和亦風也不由自主地咬牙梗著脖子,彷彿能幫他嚼幫他咽。吞完肉,狼又把散落一地的奶糖也找來吃得乾清乾淨,這才湊過來用爪子搭在我的膝蓋上,委曲地舔著我們的手。我蹲下時,他又用濕鼻子嗅嗅我臉頰上差點被他抓傷的處所。我和他碰了碰鼻子,狼見了肉本該如此,如何會怪你呢。亦風托起狼爪,那本應鋒利的爪尖已經在水泥地上磨禿了。狼啊,再忍一忍,我們等會兒就找人放你回家。
我們快步奔向山腰的小屋。小屋被補葺過了,加了幾道木頭的梁柱,屋頂的玻纖瓦也被理順蓋好,還壓上了石塊防風。壘牆的磚頭有新有舊,東北麵的老牆還是本來的,西麵的新牆將房屋麵積擴寬了一米多。門窗也是疇前的,模糊可見格林當初撓門的抓痕。窗戶被屋裡堆放的雜物粉飾住了,門是半掩著的,我隔著一掌寬的門縫向內張望,屋裡暗沉沉的,充滿蛛絲,披收回一股灰塵氣味,明顯好久冇人住了。輕風穿過門楣裂縫,吹出溫和的嗚嗚聲,彷彿是格林幼年時,我對他輕聲哼唱的安眠曲。我的眼眶泛潮,屏住呼吸緩緩推開屋門,“吱―呀―”多麼熟諳的聲音……陽光射進了屋子,被驚醒的微塵在光芒中飛舞,灰塵落處,我們用過的爐子、床墊、水壺、牛糞筐都在,乃至我們之前從狼山下撿返來的牛頭骨也靠在門邊。環顧一圈,到處都浮動著格林和我們的影子,滿屋舊事彷彿聚成旋渦,瞬息間將我捲入了時候的深處。
“白臘……燃料。”我也不曉得如何翻譯,“我帶來你就曉得了。”
“城裡人喜好房和車越多越好,草原人喜好牛和羊越多越好。一個事理,都是敷裕的意味。”
澤仁忙著煮茶,他漢語不佳,聽不明白時就看我們比劃。我們的藏語更糟糕,聽不懂澤仁說話時老是下認識地盯著他胸口―等“字幕”。不過這小小的停滯不影響我們相同,抓住關頭詞,大抵意義總能猜對七八分(注:澤仁漢語不佳,後文直接企圖譯―作者注)。當我們提到老朋友紮西時,澤仁樂了。“紮西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他現在當村長了,忙著給村裡修但願小學呢。”他把紮西這些年做的事兒說了好一通,喘口氣又問道:“這麼冷的季候,你們跑到大草本來,不是旅遊的吧?”
現在是2013年1月25日深夜,另有十四天就過年了。若爾蓋草原下著大雪,街邊行道樹上的雪越積越沉,壓得一些枝條幾近垂到空中上。縣城裡很冷僻,隻要一家賓館還掛著停業的牌子,我們成了這家賓館獨一的佃農。
“格林!格林!”我們搖下車窗喊了幾聲,冇動靜。
亦風的眼圈也是紅紅的。“我們和格林在這裡住了大半年啊,現在想起來卻像上輩子的事一樣……”他拾起門邊的牛頭骨摩挲著,“這還是當年狼群打圍犛牛今後,我撿返來的呢。不曉得那群狼還在不在……”
有小我聽出我語氣不對,問道:“你們是乾甚麼的?”
趕到若爾蓋草原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我們摸黑找到了讀者所說的特警軍隊,下車繞著軍隊鐵雕欄圍牆搜尋,在離軍隊大門不遠處的牆根兒下,公然發明瞭被拴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