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雨彷彿比方纔要大了些。

“回皇上，現在是酉時三刻。”

後者眉開眼笑，暴露一口和白瓷似的雪齒，回聲道：“回皇上的話，夙媛在這呢。”

“你覺得朕忘了嗎？”朱炎側眸瞟了眼喻德海，沉聲道。

朱炎臉上冇甚麼多餘的神采，皺眉看了會兒，卻忽地就把摺子一翻全數推倒一側，眼裡隱著些許火苗，似埋冇一團燒著的肝火。但很快的，年青的天子輕舒出一口氣，揉著略感疼痛的額頭，轉頭問旁側的老寺人：“喻德海，現在甚麼時候了。”

太皇太後氣得再度揚起手，沈夙媛忙伸手擋住腦門，悄悄叫道：“皇祖母您部下包涵，叫外人聞聲可不好啊！”

朱炎恰好拐過抄手走廊的轉彎口，甫一抬首就和正劈麵跨過門檻處立定的沈夙媛對上眼。

沈夙媛嘿地一笑，端倪美麗，像一枚瑩潤淨透的寶玉，“皇祖母是汲引夙媛了，夙媛充其量也就算是一塊朽木。”見那手又揚起來，沈夙媛這才收起笑，趕緊解釋，“實在是夙媛看皇祖母在宮裡悶得慌，滿是出於一片孝心想多陪陪皇祖母。皇祖母如許說夙媛，夙媛內心頭可要悲傷壞了。”說罷，作勢嚶嚶哭起來，但是那淚是一點冇沾上眼裡，反倒是有些淺近的偷笑。

“我看不是天燥，是皇祖母的心燥，皇祖母這幾日……但是有苦衷？”一把潔淨清澈的嗓音，聽上去非常令人感到舒暢順心。

見沈夙媛總算循分下來，那年老的臉褶子伸展開來，神采欣喜對勁，“你能聽得進皇祖母的話就好，皇祖母也不是勉強你做甚麼，你心底裡想必很清楚你進皇家是遲早的事。這後宮裡的位置啊都是坐得越高越好，你雖常日裡行事荒唐些，等你坐上皇後的寶座，由管束嬤嬤在身邊催促羈繫，宮裡高低你沈家的人都會替你辦理幫襯，等光陰一長你自但是然就會明白做皇後的好處了。”

“堂堂的太皇太後如何能這麼鹵莽呢……夙媛本來就不聰明，您如許不是給夙媛敲得更笨了？”

“敘甚麼舊！”沈夙媛剛走出一步，就被那將頎長的鎏金鑲寶石指甲套一把搭上手腕，就見望向沈夙媛的人臉上瞋目而視，語氣峻厲，“這回你休想再亂來皇祖母！你父親忙著政事，你母親本日去宏祥寺上香禮佛，你哥哥甫才歸朝，成日裡應酬忙得很，就你是最閒！你今兒就安生給我呆著，哪兒彆想去！我但是應了你母親的囑托，要安排你和炎兒好好見一次麵。”

殿外細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屋簷上雨珠子和斷鏈似的一顆接著一顆落在地上，濺開來打濕時不時從廊間顛末的寺人亦或宮女的鞋底。饒是這雨下著，也遮不住這六月入梅後即將步入夏至的炎熱。

朱炎哼笑一聲，神采陰晴不定，眼底裡壓著一團鬱氣，像黑霧慢滿盈在眼角邊，雨聲垂垂大了，沉寂好久，立在屋簷下的人終究開了聖口：“去埋頭殿。”話落，朱炎於閣房褪下龍袍，換了身常服，前去太皇太後所居住的埋頭殿。

朱炎留步，望著沈夙媛的笑容，從鼻子眼裡低低哼了聲，道：“朕不如你閒得緊，整日裡都在皇宮裡閒逛。如何，太皇太後這回特地讓朕來，本來……”說到這，朱炎語聲歇止，眼角肆無顧忌地在沈夙媛身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