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倒是不聽,執意披了一件玄色衣服,盤跚往偏殿而去。
趙玠從穩婆手中接過繈褓,讓穩婆退下。他一個大男人,抱起孩子非常風趣,本來那雙握慣刀劍的手,也能和順地抱起孩子。趙玠低頭看了看小傢夥,再看看魏籮,握住魏籮的手道:“像你。”
陳皇後睜著雙目,視野落在頭頂的蜂蝶趕斑紋幔帳上,看了好久才略微回神。
崇貞天子緊緊地握著陳皇後的手,抵著本身的額頭,喉嚨彷彿被砂礫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想起本身在火場中看到的那一幕,陳皇後悄悄地坐在蒲團上,也是這般閉著眼,彷彿周身的大火與她無關,她置身事外,對這塵凡了無牽掛。他找到她時,她已昏倒好久。崇貞天子身軀輕顫,從喉嚨中溢位一聲哽咽,既痛苦又懊悔。他從不知她竟有如許的動機,這場火想必是蓄謀已久的,她早就決定走了,是他強行把她從閻王殿裡奪返來的。
隻是秋嬤嬤卻對趙玠道:“殿下,產房不吉利,還請您移步殿外,等待王妃的動靜。”
魏籮哽咽,“好疼,我不想生了。”
太醫給天子身上的其他傷口上過藥,並叮嚀這幾日不能碰水,這才退了出去。
陳皇後叫來一個宮婢,問道:“宮中目下環境如何?”
靖王府的穩婆是來不及請進宮了,幸虧宮中有專門為妃嬪接生的穩婆。這些穩婆養在皇宮,接生的都是天孫貴胄,很有經曆,也很穩妥,替魏籮接生該當不成題目。
儲公公瞧著天子的背影,跟了上去。原覺得天子與皇後隻是一對兒淺顯伉儷,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本日一見,卻讓儲公公全然顛覆了以往的觀點。天子豈是不在乎皇後,的確是把皇後在乎到骨子裡去了,為了皇後竟然連性命都能夠不要,試問天底下有幾個天子能做到?
魏籮這才放心。
魏籮垂了一下嘴角,心想她可冇有這麼醜。
崇貞天子分開不久,躺在架子床上的陳皇後緩緩展開雙目。
儲公公自打得知天子和皇後冇過後,不知感激了佛祖多少遍,這會兒已然安靜下來,道:“回稟陛下,娘娘在養心殿的偏殿躺著,主子已經安排了人手服侍。”
昭陽殿的宮婢們不明就裡,但見靖王如此焦急,也不敢多問,手忙腳亂地去了。唯有秋嬤嬤腦筋復甦,見魏籮神情不對,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曉得魏籮這是要生了。既是出產,宣太醫又有何用?靖王這會兒恐怕是體貼則亂。秋嬤嬤趕快出門,攔住宣太醫的宮婢,改讓她們去請宮裡的穩婆。
少頃,儲公公終究回神,朝四周愣住的宮人和侍衛道:“都還愣著做甚麼?從速救火啊!陛下和娘娘如果出了甚麼差池,你們擔負得起嗎?”
寶和殿外。
崇貞天子鬆了放手,重新躺回猩紅色妝花大迎枕中,眉眼較著放鬆了幾分。
崇貞天子昂首,看著仍舊冇有醒來的陳皇後,情不自禁地伸手觸碰她的臉頰。天子定定地看著她,看了好久,緩緩低頭,把臉埋到陳皇後的手中。“對不起……”他的嗓音沙啞,想必是吸入很多濃煙而至,“晚晚,朕對不起你。”
寶和殿上空黑煙滾滾,殿外的空位上跪了一溜兒人,以儲公公為首,紛繁扯著嗓子高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