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打滅，覓那平淡天和。說甚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見把秋捱過？則看那，白楊村裡人哭泣，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宅兆。這的是：昨貧今富人繁忙，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阿音又換回了嬌俏的少女生聲，“是我，也不是我。實在神啊仙啊入凡人夢中，他們的聲音都是從我這裡討去的，有的要馴良可親的、有的要嚴肅英勇的、有的要正氣凜然的……”阿音小聲笑道，“我還悄悄借給狐狸精聲音過呢，她要了千嬌百媚的，迷死了好多過路墨客呢！”

而死去了的賢德妃現在卻正飄零在雪地裡。

賈元春回想平生，從無見過仙神，點頭道：“我卻未曾記得……”

大雪掩去了鳳藻宮這一夜的罪過血腥。珍妃給了太後一個對勁的答覆，碧璽則等著太後兌現曾經的承諾。太醫做出診斷，說是賢德妃久病之軀，睡夢中痰湧堵塞而死。天子哀思倒是真的，但是有太後與皇後一起攔著，也不至於定然要親身檢察妃子的屍身――相反的，天子對於賢德妃的死，哀思之餘另有些不敢自承的豁然。他，能夠罷休對於賈府一支了。

若果然能重活一世，重新再來，她賈元春會如何做？莫非還會被人害死腹中胎兒嗎？莫非還會坐以待斃嗎？莫非還會眼睜睜看著賈府毀滅嗎？不，不，如果能夠重活一世……

賈元春悚然一驚，收斂思路，歉然道：“阿音，你方纔說甚麼，我走神了。”

“等等，你第二個題目是甚麼來著……哦，‘婆娑姐姐’是誰？哎，你們凡人可真是笨呀！我方纔唱的歌裡不就有麼：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那聲音又唱起來，“婆娑姐姐原身是樹，能結長生果的。”

“啊，你的題目可真多。”那聲音小小抱怨了一番，“這裡是神界與仙界的中間地帶，普通我們都稱呼為‘無有間’。你方纔要去的孽海情天便是仙界，婆娑姐姐在的處所是神界――仙要去神界，神要去仙界都得向兩界督查黑臉公公請旨的，費事得很。隻要我和你如許冇無形體的存在才氣在無有間來去自如；但是你畢竟是凡人靈魂，要入仙界輕易，要出神界但是得請旨的，手續煩瑣得很――以是婆娑姐姐纔會托我來接引你嘛，她在神界宮門等你呢。”

賈元春隻覺其間似真似幻，問道：“這裡倒是那邊？你口中的‘婆娑姐姐’又是何人？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仙界的蟠桃？”那聲音驚奇又憤怒，“你拿九千年結來的全數蟠桃與我換一枚長生果，我都不換給你呢！”

“我在神界是掌管聲音的，職位是司音使，名字麼……大師都喊我阿音，你也這麼喊我好了。”阿音俄然又笑了起來，“喂，你不記得我啦，我們見過的呢――不，精確的說，是你聽到過我呢。”

三世有法，無有是處。”

賈元春已是聽得呆住，喃喃道：“你清楚少女之音……”

厚地高天，堪歎古今情不儘，

賈元春瞠目結舌，隻覺其間神仙之事，從這阿音口中講來讓人不敢置信――凡人畏敬祈求的神仙，本來竟是如許的嗎？

“喂喂，你有冇有聽到我說話呀！”阿音的呼喊打斷了賈元春澎湃的動機，“如何不睬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