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動手裡的兵法，一動不動。

魏寧道：“是。”

邱小雲皺眉。

難怪把這串琉璃送過來，臨走時如何不跟他親口說，非得寫信。

魏寧和邱小雲倉促出去，看著他還在看書，兩民氣裡不由更加佩服主公，本日行軍一整日，統統人巴不得早些歇息，已經是深夜了，將軍卻如此宵衣旰食，寢息前還不忘研讀兵法，實乃幽州之幸。

他豁然起家，死死地盯著案上還冇有拆封的手劄。

魏承不緊不慢地“唔”了一聲，下認識抬手想要揉眉心，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來，屈指導著桌案，“說得有理，那就先關起來。”

“少說點吧。”魏寧歎了口氣。“沈娘子也是有苦處的。”

“將軍親鑒，妾銀霄奉上，願君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現在這世道，不缺吃喝不缺財帛，有甚麼苦處？我如果個女人，能有個男人如許養著，我纔不跑，好好地奉侍主上纔是閒事。”邱小雲皺眉，冷冷道。“就是過得太好了。”

內心突然噌起一股火。

方纔的滔天肝火已經化作一簇小火苗，他扭了扭脖子，捏著信紙緩緩坐了下來，燭火有些暗，他將燈移得近了些，持續往下看。

——

魏承掀了掀眼皮，瞧著他，“她見了你，抵擋了嗎？”

他微微勾唇。

費了很多心力，請來的琉璃串，卻被她棄如敝履，那盆他送給她的蘭花，乃至被她扔給無關緊急的人！

生逢亂世，那裡能讓她一個弱質女流容身，更何況還要帶著一對拖油瓶。

魏承將手中的書順手扔到案上，抬手壓了壓眉骨，手腕上垂下的琉璃拂過臉頰，帶著幽幽茉莉香。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幾人說完閒事便退了出去。

“遵循軍法，該如何措置？”魏承聲音不高不低，幽幽響起。

持續往下看。

邱小雲正要答覆，該搶先打個六十軍棍，再綁起來示眾，還冇說出口，卻被魏寧先一步打斷。

他想不明白。

很久，案上的燭火收回“啪”的一聲細響。

他握住案上盛著釅茶的杯盞，微微用力。

半晌，他“唔”了一聲，“辛苦了。”

他哼了哼。

收到動靜的時候，他幾近覺得本身聽錯了。

手腕上的琉璃串顫抖起來，收回呼啦啦的聲響。

兩人見他冇有其他的叮嚀，也冇有說要去看看，便退了下去。

走去那裡？

其他幾人看出本日他彷彿神采不太好，議論閒事時，手腕上還繞著幾圈琉璃手串，看起來，不是他平日會帶在身上的東西，卻時不時摩挲幾下，不曉得在想甚麼。

“甚麼事？”他頭也不抬，淡淡道。

大帳裡。

“家父家母已經年老，北地苦寒，倒黴於父母涵養，妾故而攜父母搬家，偶然不辭而彆，故而手劄一封，望君包涵，遙祝君出息似錦，衣食無憂，另娶窈窕淑女，平步金殿青雲，膝前後代承歡。”

“冇甚麼。”魏寧點頭：“歸正你彆想著給她刻苦頭，我是為你好。”

他撐著桌案，低頭嗤笑一聲。

她要走。

能走去那裡？

家人，又是家人。

他眯了眯眼，望著紙上一筆一劃。

拿過信，扯開，信箋上，墨跡新乾，筆跡清秀，一筆一畫，他乃至能設想出寫信之人當真果斷的模樣。

看到魏寧瞧著本身，他眉頭皺得更緊：“如何了？”

河北幾座封國的宗室王都不成氣候，對於魏承率軍討伐冀州，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起門來不問世事的態度，加上魏承早已派人送了厚禮到河間國和中山國去，以是，此番行軍，也並不焦急，在高陽以西二十裡地，兩封邦交界之處，安營紮寨，歇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