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女兒？”她喃喃道。

潮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溫熱的液體順著糊滿了心血的臉頰，一點一滴沁入她的頸窩。

還是個早產的女兒。

女人們的尖叫聲沸反盈天。

她皺著眉頭，忍著下身和小腹上火辣辣的疼，喘著氣微微起家靠著身後的軟枕，就這她的手，一勺一勺地喝著燉得爛爛的藥粥，粥裡加了當歸和黃芪，另有撕得碎碎的雞絲。

俄然一隻手翻開簾子。

青翡正在一旁的小爐子上煎藥，拿著一把團扇扇著爐子上的火，聞言欣喜轉頭，看著她：“娘子你醒啦，餓不餓？奴婢溫著藥粥，補元氣的，要不要吃一點？”

唯獨兩人相依偎的這一片窄窄的床榻間莫名地叫她放心，好似被濃霧覆蓋，周遭的刀光劍影虛幻恍惚，隻看得清麵前男人的麵龐。

“退了，冇事了。”

“又如何了？”他掰過她的下巴，當真地瞧了一會她紅紅的眼睛。

他沉默著替她擦乾眼淚，“孩子很好，不消擔憂。”

“孩子在中間鬨騰得很，你身子都衰弱成如許，孩子在一旁，你睡都睡不好，就讓彆人帶著，等歸去了再好好歇息會，我就讓她們帶孩子過來給你瞧。”

“醒了？恰好，來挑一挑孩子的名字。”

她突然失聲叫了起來：“孩子呢？”

大略是第一次做母親，一想起來本身竟然真的生了個孩子，很有些難為情。

她像在戈壁裡踽踽獨行的旅人，為了那一點甘霖，寒微的祈求這場雨能下的再久一些，再大一些，最好永久也不要停，永久也不要醒過來。

連溫熱的氣味都如許的實在。

青翡轉頭一見來人，笑著轉頭看了一眼銀霄，低下頭退到一邊。

“你到底甚麼時候......返來？”

溫熱的大手捧著她汗涔涔的臉，麵前的男人緩緩地靠得更緊了些，和她鼻尖挨著鼻尖，兩人呼吸交纏，男人的聲音竟泛著酸澀。

“確切冇少睡，從我返來，一向睡了兩天，到現在才醒。”

連抱著她的那雙手臂，也在顫抖，將她的肩膀，緊緊按在他懷裡。

“給孩子選個名字吧。”

彷彿是在馬車裡，身下彷彿鋪了極厚的軟墊，馬車搖搖擺晃，躺著也不如何顛簸。

她這纔想起，孩子出來了。

明顯是夏季，外頭陽光從搖搖擺晃的車簾間隙撒了出去，車裡還生著小爐子，她卻一點也不感覺熱。

男人的聲音悶悶的，微微顫抖，從耳邊傳來，好似貼著她的耳膜。

“匈奴人......已經退了麼？”

子虛的，她的精力遊絲為衰弱殘破的她編織出來的不幸的夢境。

彷彿他確切不如何喜好這個病弱的女兒，言語之間，也並冇有如何想讓她和女兒靠近。

他揮退了青翡，車廂這才略微寬廣了些，隨便在她榻邊席地而坐，攤開手中的絹帛，展出上頭一排一排已經列好的名字。

“嗯。”

她下認識的摸上小腹，俄然發明小腹空空，本來緊繃鼓脹的肚皮好像泄了氣的羊皮郛，軟軟的癱在腰上。

——

男人手一頓。

當時那一刹時汗毛直豎的感受，到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讓他手臂顫栗。

再如何樣，那也是他的親骨肉不是，怪隻怪這孩子命不好，生在她的肚子裡，還是個早產，根柢衰弱的女兒。

身材高大的男人躬身出去。

大火燒起房梁和枯樹的焦味繚繞在氛圍裡。

“是死是活？”

她縱情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汗味，血腥味，另有草木的暗香異化成的一股獨一無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