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使了個眼色,林媽媽趕緊將人扶起,又給搬來了繡墩,那秋姨娘推讓不過,這才斜簽著身子,半坐在了那繡墩之上,抬起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自從聽得南邊兒發了大水,婢妾是****吃睡難安,現在見著老爺、太太和女人們都安然無恙,婢妾這顆心,才總算能放下了。三姑奶奶嫁前,也是哭了好幾次,都說老爺和太太是當真疼她,當日催著她早些分開,都是驚駭誤了她的婚期,太太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內心,太太不圖她甚麼酬謝,但她卻不敢忘。”
蘅蕪苑裡,蘭三太太和蘭溪母女倆絮絮談著話。
大房春山院,大奶奶的居處,倒是另一番地步。
“三太太這算甚麼?我們也不奇怪那些個東西,但如何說奶奶你也是她遠親的侄媳婦,並且那邊還是個小婦生的,三太太如許,不是打你的臉麼?”大奶奶的貼身大丫環,喚作沉香的,聽得派去刺探動靜的小丫頭的回話,當下便跳了腳。
“如果不便利,不返來也不打緊,隻要她把自個兒的小日子過好了就是,當人媳婦天然比不恰當女人時安閒,但也是冇有體例不是。我與老爺既然是做父母的,莫非還能因為這個就怪她不成?”
蘅蕪苑內,蘭溪母女倆也恰好說到這送禮之事,本來也是母女倆籌議好的,但現在,蘭溪卻有些疑慮。“……之前未曾想到大伯母……現在,大伯母已故意結,會不會多想,反而因著這事兒生出事端來?”
蘭大奶奶放動手中的針線,直起腰來,笑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大姐兒去,看她三叔祖母送的這項圈兒多都雅,我們大姐兒必定歡樂。”
母女倆一時商討定了,蘭溪的心也放了下來。正閒話著,小丫頭便報說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差了人來,大奶奶送了一籃子的鮮棗和果乾,二奶奶則送了一小匣子舶來的水晶飾品,說是給幾位女人戴戴新奇。
三太太反而泰然得很,“我們隻能做我們該做的,如果她定要是以生隙,那也是冇有體例的事。何況……待會兒家宴之時,隻怕大姐兒也會來,你們幾個做姑姑的算作長輩,這頭一回見麵,送些見麵禮,老是無毛病的。”
環兒領命出去了,林媽媽卻領著一人進得廳來,“太太,秋姨娘來跟你存候了。”
林媽媽身後跟著的婦人,一身秋香色出風毛的長身褙子,可不就是幾個月前,跟著蘭灝一道,至都城為蘭湘送嫁的秋姨娘麼?秋姨娘見著三太太,頓時紅了眼眶,當下便膜拜下去,行了大禮。
而看似安靜的大房春山院和二房吉利齋裡實在也並不平靜。
“二奶奶,都刺探清楚了。”蘭二奶奶正歪在炕上小憩,一個穿丁香色粗布棉襖的丫頭碎步走至炕前,低聲道。
那丫頭深吸一口氣,道,“大奶奶的,是一副金鑲藍寶卿雲擁福的頭麵,也是寶銀樓製,成色與奶奶的普通無二,隻是奶奶的這副鑲的是紅寶,是千葉牡丹的式樣。唯獨大奶奶那邊還多了一隻給大姐兒的金鑲百寶福祿壽喜的項圈。”
問到這個,秋姨娘總算臉上有了絲笑影兒,連連點頭,道,“都好。親家是個刻薄中肯的人家,倒不像是會苛待人的。姑爺現在正忙著籌辦春闈,來歲開春,就要跟三爺一道了局。固然另有些孩子氣,但待三姑奶奶挺好……”
蘭溪聽罷,眼睛便亮了起來。果然應了那句,薑還是老的辣呀。母親現在盤算了主張,竟然如許的點子也能想出來。大姐兒是蘭府下一輩中頭一個孩子,也是目前獨一的孩子,又是長房嫡出,即便是個女孩兒,也精貴得很。她們幾個頭一回當姑姑的,天然該送些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