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將藏在心中好久的話跟三老爺和陸詹說出以後,蘭溪便似了了一樁苦衷,雖仍然有所擔慮,但也曉得,她勢單力薄,能做的,畢竟有限,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好了,此話休要再提,你自來是個懂事費心的孩子,甚麼話該說,甚麼話不該說,你應當心中稀有。為父與先生另有要事要談,你先歸去吧。”三老爺皺眉打斷蘭溪,並且語帶警告,末端,更是下起了逐客令。
將這樁事安排安妥,蘭溪感覺心口的重擔,似又鬆了兩分,眉宇方纔伸展開來,便聽得天涯一聲悶響,自從淩晨起,便鉛雲密佈,黑沉沉高壓著的雲層內終是傳來了雷聲,一道冷風倏起,吹得院中的花草儘數彎了腰,樹上枝葉狠惡的搖擺,緊接著,天彷彿又黑了好些,不過午後,竟恍若將近入夜了。
這般,又過了兩日,長柔始終如一地冷酷著一張臉給蘭溪帶來了一封信。自杭州之行後,許是擔憂蘭溪的安然,耿熙吾便乾脆將長柔留在了蘭溪身邊。蘭溪不知長柔是不是心中不肯,卻不得不服從行事,歸正,她早已眼饞長風這類技藝了得的保護好久,當下也冇有客氣,欣然接管了。
門,悄悄掩上,外書房內,聲氣悄無。
枕月低頭回聲,取了鑰匙開了蘭溪妝台上的那隻妝匣,蘭溪自疇昔,拉開了最底下一層的抽屜,卻從當中取了厚厚的一遝銀票遞給了長柔,道,“這些銀票你拿著,或是轉頭交給曹掌櫃也行,奉告他,就說跟我這邊的莊子一樣,他便曉得如何辦了。”
長柔自來所受的練習,便是隻服從行事,從不問為甚麼。現在,也是一樣。蘭溪是她的主子,她的話,便是號令。因而,冇有二話的,長柔將那遝銀票接過,放妥後,低聲應了一句,“是。”
好半晌後,三老爺纔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道,“小孩子不懂事,看過了幾本書,就覺得自個兒甚麼都懂了,這丫頭,還很多敲打敲打。”
蘭溪站在視窗,抬眼望著黑沉的天空上不住落下的麋集的雨點,眼中暗沉一片,該來的,畢竟還是來了。
相較於三老爺的疾言厲色,陸詹倒是沉默著,顰著眉如有所思地看著蘭溪,好一會兒後,才道,“你這話,可有根據?”
如許的景象,蘭溪之前也假想過,但她思來想去,也冇有太好的處理之道,隻能道,“我瞧過很多處所誌,各地洪澇的記錄當中,有很多都是久旱以後再久雨而至,這可並非危言聳聽。”
蒲月十九,兩個月冇有下雨的湖州在熱了好些天以後,終究下了雨。而這一下,便冇能歇住,連著下了四天四夜,大雨滂湃如注。人們內心的煩躁被雨帶來的涼意撫平,地裡已經有些乾枯的莊稼終究飲飽,已經降落了好些的江麵又規複了昔日的高度,但是,雨,還鄙人著,冇有停。(未完待續。)
與此同時,蘭府的外書房和三柳巷的某個宅子內,也有兩道身影立在視窗,望著窗外的雨,不約而同的沉吟著,下雨了,可這,究竟是甘霖與否?
陸詹也笑道,“是該敲打。”言罷,端起那碗還未喝完的綠豆湯輕啜起來,未再提過半句蘭溪方纔所言之事,但垂首間,眉心卻始終緊蹙著。
長柔帶來的信,天然是耿熙吾捎來的,信上也冇說甚麼,不過就是之前蘭溪托他的事,他已然辦好,嘉興周邊共購置了兩個莊子,一個是出息很豐的上田,隻是算不很多,不過幾十畝。而彆的一個,地步算不得肥饒,卻連著一片山坡,可蒔植果樹,最首要,要價便宜,以是,他已做主定下了,蘭溪所給的銀兩還殘剩了二百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