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兩日、三白天,三老爺****忙得不見人影,三太太則忙著打理蘭湘和蘭灝返京的統統事件,待得統統安妥,三老爺總算抽出了空,一家人聚在一處,吃了一頓團聚飯。飯罷,三老爺免不了交代了蘭湘一些甚麼今後嫁了人,要禮敬公婆,和睦妯娌,三太太也應景說了兩句,直說得秋姨娘直抹眼淚,就是蘭湘也濕了眼眶。
蘭溪略有遲疑,鬆茗卻往這處看了過來,四目相接,蘭溪心頭一動,便道,“你們自個兒到茶水房裡去歇著,我這兒臨時用不著你們服侍了。”話落,從流煙手中接過托盤,親身捧了,拎裙步下台階。到了門邊,鬆茗公然冇有伸手攔她,反而殷勤地替她打起了簾子。蘭溪這才放鬆了些,徐行進到房內,還未轉入落地罩,便已聽得低低的話語聲傳來。
不一會兒,剛纔領命出去的小丫環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放著兩個湯盅走了出去,蘭溪一看便知,那是蔘湯和燕窩粥都熬好了,蘭溪不由心頭一動,道,“母親,我恰好有些事兒想就教父親,不如讓我送去吧。”
這一天,蘭府客似雲來。蘭溪幫著三太太接待客人,天然是忙得腳不沾地。蘭湘雖要輕鬆些,但被那些個太太、女人們用言語和眼神也被臊得慌,一整日下來,也很有些吃不消。待得夜色一點點降下,客人們一個個散去時,不管是三太太,還是蘭溪和蘭湘,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三太太又鎖著眉,目光朝窗外遞了遞,道,“你父親這幾日也不知在忙些甚麼,成日裡都不著家的。”
下雨天,即便隻是在院子裡行走,也老是要費事好些。蘭府的宅子固然院子與院子之間常有迴廊相連,但連日的雨來,這迴廊上也積了很多的水漬,濕滑難行。蘭溪踩著高高的木屐,枕月擔憂她摔了,將她扶得細心,另一手上還拎著一把傘。身後跟著流煙和三太太房裡的一個二等的玲兒,一個端著托盤,一個拎著傘。
邊上林媽媽便道,“方纔門房上的小六子來報,說是老爺方纔回府了,不過怕是另有事,以是冇有進二門,而是往外書房去了。”
那聲音降落動聽,如風過箜篌,再蘭溪聽來倒是非常熟諳的。蘭溪不由緊皺了眉,三兩步轉過了落地罩,抬眼看去。公然見著三老爺正逆光坐在窗下那張黃花梨大案以後,半垂著頭,神采不明。而在他身前,隔著一張大案,正站著一個高大矗立的身影,墨發高挽,一襲藏藍素麵的粗布直裰,袍擺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浸濕了,色彩恁是要深了兩分,靴子處另有兩抹濕痕,一隻手風俗性地背在身後,拇指和食指交叉相扣著。這個背影,即便不消轉頭,蘭溪也能識得,師兄,他如何會在這裡?
隻是蘭溪望著蘭湘得以豐富了一大筆的嫁妝,不由笑道,“總算冇有白累一遭。”
在往回走的馬車上,三太太神采懨懨的,好一會兒後,感喟著道,“為娘現在有些悔怨,該早些給你三哥說房媳婦兒,如果現在他身邊有人照看著他,為娘這顆心,也不至這般放不下。”
回到府裡,因著內心掛記取蘭灝,三太太本就有些懨懨的,再看著這不斷的雨幕,便不由有些煩躁,“這雨下得這般大,你三哥他們在路上也不曉得好不好走。”
蘭溪便想著,現在走還算好的,即便雨大些,總歸他們在船艙裡,倒是淋不著,最多路程慢上一些。如果再晚走上些光陰,纔是不好說了,路上難不難走那都是後話,如果當真多雨成災,發了大水,能不能成行還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