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來透氣,走著感覺有些乏了,以是在亭中暫歇。真是巧,卻遇著了夫人,以是特地遣了奴婢來請女人一道去亭中坐坐。”
蘭溪一愣,心想著這麼較著麼?她早前也在鏡中看過一眼,還好吧?但既然月嬪都出言體貼了,她天然也得承這個情,“昨日走了困,睡得晚,但幸虧今早也起得晚。”
看著她羞不自抑的模樣,月嬪眼中倒是一柔道,“看你們小伉儷倆倒是蜜裡調油得很,如許,我也就放心了。”
“出宮的路,媽媽可還記得?”這話倒是問的秦媽媽。
蘭溪醒過神來,走上前,朝著她屈了屈膝,口稱,“見過娘娘。”直起家,目光剛好掃過石桌,桌麵上擺著糕點果盤,當中紅豔豔瑪瑙普通的櫻桃在當中顯得非常惹眼,還說甚麼進貢的櫻桃未幾,儘數都給了太後,現在看來,彷彿不是如此呢!心中腹誹,蘭溪劈麵前人受寵的程度又有了新的體認,微淺笑眯了鳳目,“太後孃娘說是有新進貢的蜀地櫻桃,不知如何就想起了臣婦來,以是特地宣了臣婦進宮。”
蘭溪停下了步子,過了半晌,公然瞧著一個穿戴湖藍色的大宮女低頭快步到了她跟前,輕一屈膝道,“鏡月宮桑榆見過世子夫人。”
蘭溪天然從善如流,秦媽媽和芳草固然心中忐忑,但現下的景況,卻也由不得她們。隻得跟在蘭溪身後,一道進了亭子。
正這麼想著,火線兩叢開得恰好的花樹模糊綽綽中,一抹亭角飛簷隱現,亭中模糊有人影閒逛,但光彩明豔,起碼不是男人。
蘭溪倒是微微一怔,她恍然有些明白麪前這個女子冇有傲人的家世,冇有高高的位份,卻能獨得聖寵的啟事了。但她愣住,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一向就感覺這青姨身上有她似曾瞭解的一種感受,方纔那一頃刻的感受猶甚,那雙眼,竟有些像耿熙吾。倒不是平常會晤到得模樣,耿熙吾的眸色要深很多,但隻要在情動時,會悠轉一縷晶瑩的虎魄色。這當然不是大家都能有幸得見的一麵,而作為枕邊人,這些光陰,她剛好得見了不但一次,日漸熟諳,剛剛纔會有一瞬的恍忽。
擺佈看了看,卻不是甚麼偏僻之地,心中雖是存了疑,但蘭溪卻還不至於自亂陣腳。
鏡月宮?蘭溪極快地朝身後一瞥。秦媽媽眉心一顰,湊上前在她耳畔低聲道,“是月嬪娘娘宮裡的人。”但是這月嬪……秦媽媽不知蘭溪與月嬪的牽涉,內心疑慮重重,不知這一名為何要見她們夫人。
蘭溪天然冇有不肯意的,邊上那桑榆已是很有眼色地引著蘭溪到了月嬪身邊的空位前,秦媽媽上前一步,輕手重腳鋪了一張絲帕,蘭溪這才落了座。桑榆又很快捧上一盞熱茶來。
蘭溪點了點頭,“那就走吧!”內心卻已冇有太多的擔憂,現在她的身份已是分歧,想算計她,總得衡量衡量靖北侯府和蘭府兩處的職位,並且,她還是太後親身請進宮的。這麼一想,蘭溪心中更是多了兩分底氣。
六角亭,中鋪青石板,磨得平整。四角雕花,快意團紋。正中擺一張白石圓桌,東南西北四方各置一個石凳,此中一方,現在已是坐了一人。一襲薑黃色繡繁華花開寶瓶的長身褙子,那色彩淺顯人襯不起來,穿在她身上倒是襯得愈發身形風騷,一頭青絲綰了個墮馬髻,斜插了一朵半開的牡丹,明黃的花瓣半卷半舒,掩映著她精美的眉眼,一手支頤,絲袖軟軟滑落,暴露一大截烏黑如羊脂的皓腕,貓兒似的帶著兩絲虎魄色的眼半眯著,聽得動靜,斜斜睞過一眼,一股渾然天成的慵懶嬌媚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