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麵有倦色,昨夜冇睡好麼?”月嬪看了眼她的神采,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杯中香茗,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蘭溪天然從善如流,秦媽媽和芳草固然心中忐忑,但現下的景況,卻也由不得她們。隻得跟在蘭溪身後,一道進了亭子。
“這裡到內宮門已是不遠,走了兩遍,這宮裡的路倒是冇如何遍,老奴還記得,夫人放心。”秦媽媽對那小宮女俄然跑了的事也感覺有些不當,曉得蘭溪心中擔憂的是甚麼,忙安她的心。但內心卻警省了些,待會兒如果無事還好,如果有事,倒是不管如何也要將夫人護好了纔是。
蘭溪停下了步子,過了半晌,公然瞧著一個穿戴湖藍色的大宮女低頭快步到了她跟前,輕一屈膝道,“鏡月宮桑榆見過世子夫人。”
“娘娘出來透氣,走著感覺有些乏了,以是在亭中暫歇。真是巧,卻遇著了夫人,以是特地遣了奴婢來請女人一道去亭中坐坐。”
蘭溪倒是將心放了放,本來如此。但緊接著,心卻又悄悄提了起來。青姨自為她添妝以後,便再未伶仃見過她,在宮中也是決計假裝不識的模樣。那一日,她進宮謝恩時,賈皇後那番意有所指的話還讓她暗自忐忑了一回,覺得賈皇後是曉得了她與月嬪之間的聯絡,要有甚麼行動,成果幾日來都風平浪靜,她這才放下心來。即便那樣,月嬪也冇有如本日這般特地安排,又等在她出宮的必經路上,來個巧遇。蘭溪不由擔憂,是不是出了甚麼了不得的大事。
月嬪天然不會追著問為何走了困,又沉吟了半晌,笑道,“我還擔憂你剛結婚,怕有很多不風俗的,小伉儷倆又是新婚燕爾,不知輕重,現在看來,雖是有些倦色,但還算精力,這顆心也能放下。”
“本日但是特地進宮給太後存候的?”貓兒眼輕睞,轉而望向她,月嬪輕聲發問。
月嬪全然是一副體貼長輩的長輩口氣,蘭溪倒是在愣了愣以後,一張臉刹時爆紅,難不成青姨是對她方纔說的走了困會錯了意?但是她也不好解釋吧?實在是因著結婚以來,耿四那廝,除了昨夜,其他早晨都是狼啊狼。
“哦?”月嬪挑起一道娟細的眉,看了一眼桌上櫻桃,又看了一眼芳草手中挽著的那小巧精美的籃子,笑道,“太後倒是真喜好你。你不忙吧?我一人也是無趣,你若不急著走,便坐下,陪我說說話。”月嬪並不自稱本宮,而是直截了當的一個“我”。
蘭溪醒過神來,走上前,朝著她屈了屈膝,口稱,“見過娘娘。”直起家,目光剛好掃過石桌,桌麵上擺著糕點果盤,當中紅豔豔瑪瑙普通的櫻桃在當中顯得非常惹眼,還說甚麼進貢的櫻桃未幾,儘數都給了太後,現在看來,彷彿不是如此呢!心中腹誹,蘭溪劈麵前人受寵的程度又有了新的體認,微淺笑眯了鳳目,“太後孃娘說是有新進貢的蜀地櫻桃,不知如何就想起了臣婦來,以是特地宣了臣婦進宮。”
蘭溪倒是微微一怔,她恍然有些明白麪前這個女子冇有傲人的家世,冇有高高的位份,卻能獨得聖寵的啟事了。但她愣住,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一向就感覺這青姨身上有她似曾瞭解的一種感受,方纔那一頃刻的感受猶甚,那雙眼,竟有些像耿熙吾。倒不是平常會晤到得模樣,耿熙吾的眸色要深很多,但隻要在情動時,會悠轉一縷晶瑩的虎魄色。這當然不是大家都能有幸得見的一麵,而作為枕邊人,這些光陰,她剛好得見了不但一次,日漸熟諳,剛剛纔會有一瞬的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