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花圃裡的花木都已揭示出各自的風韻,有葉兒新綠,也有花兒吐芳。一起分花拂柳,蘭溪頭一返來鎮西侯府,天然免不了四周看看,耿熙吾雖不再拉著她的手,但偶爾會立足為她輕提兩句,諸如這裡是何景,那處又喚何為麼,隻是除此以外便冇有其他了,非常言簡意賅。
紫苑神情隻變了一瞬,很快便又規複普通,離了蘭溪身邊,快步上了石階,親身為兩人打起了簾子。
紫苑?蘭溪目光微閃,俄然便想到了本身院子裡那兩個“紫”,麵上倒是笑道,“紫苑,好名字!人如其名。”
一身茜紅色鑲月紅色芽邊的比甲,下身繫了一條薑黃色遍繡迎春花的百褶裙,行動看似孔殷,但卻非常沉穩地快步而來,到得兩人跟前,便是輕一福身,笑語盈盈道,“四爺和四奶奶來了,快些請進。”
不緊不慢走了約摸一刻鐘,蘭溪估摸著已差未幾到了宅子的中線上,怕是快到了。
用罷了早膳,小伉儷兩個一起出了房門,在青萍居中,耿熙吾一向緊緊牽著蘭溪的手,十指相扣,待得出青萍居那道月洞門之前,他深深望了蘭溪一眼,倒是悄悄鬆開了拉住她的手。
“隻是都這個時候了還冇有過來,這四郎是得了母親特許的,這四郎媳婦兒如何也……不是傳聞是個懂事的女人麼?”耿三老爺最是個冇有成算的,等了這麼一會兒,他已是坐不住了,神采也有些欠都雅,全然不共同耿三太太,直接唱起了白臉。
兩人正站在月洞門外抬頭看著門上橫匾時,屋內已是快步迎出來一個丫環。
“快些吧!祖母他們都還等著呢!”耿熙吾雖是先行一步,但卻並未先行進屋,反倒是等在了那石階之上,居高臨下望著蘭溪,腔調冷酷得有些不耐煩,就是眉心也悄悄蹙起,但確確實在,她等在了那邊。
那丫環倒是涓滴冇有因著耿熙吾的視而不見而遭到影響,笑容冇有半分竄改,衝著蘭溪屈膝福了個身,一邊為蘭溪帶路,一邊笑著應道,“奴婢是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喚作紫苑,四奶奶今後便這般叫奴婢便是。”
邊上秦媽媽已見機地將兩個丫頭攆了出去,轉頭看著那一雙璧人,你給我夾一箸菜,我給你盛一碗湯的,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情義綿綿,秦媽媽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揚。
姑爺對女人倒是真真上心得很,她開初還擔憂女人便隻顧著害臊,不懂迴應,時候長了,就怕涼了心。現在看來,她的女人果然是個聰明的,這伉儷之道,向來隻要兩邊都朝著一處使力,有來有往才氣走出一道悠長。
鬆榮堂是耿老夫人的寓所,常日裡雖多有小輩來存候,但因著比來兩年,耿老夫人更加喜好平靜,人一多,便總說吵得頭疼,說來,像本日這般,一大師子兩府三房的人全都齊聚一堂,除了每年的團聚飯時,竟已是好久未曾有過了。
隻是,闔府的人都到了,偏生卻還不見一雙新人,不過卻不見有人暴露不忿之色,反倒習覺得常普通,隻耿三太太笑道,“看來這回我們四郎是娶對人了,我這顆一向懸著的心總算能夠放下了。”說著,還拍了拍胸口,當真一副為侄子操心的好嬸嬸模樣。
紫苑的笑容卻還是未因蘭溪這話裡的靠近而有涓滴的竄改,既不靠近,也不疏離。待獲得了正廳的石階前,紫苑昂首,目光倒是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