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目光正正與秦媽媽相對,目睹那雙眼似是溫和帶笑,卻又彷彿罩著一層紗,讓人看不逼真,恰好那笑容卻又暖和親熱得恰到好處,看上去便讓人舒緩。心中暗想著,幸虧這一世,到目前為止,她們是友非敵。並且,今後,蘭溪也隻籌算與秦媽媽是友非敵。
第二日,因著是學中休沐,用不著夙起,蘭溪固然醒了,卻也冇有焦急著起,舒舒暢服地躺在暖和的被窩中養神。自從氣候越來越冷,蘭溪便有些賴床,以是董媽媽和一眾丫環都冇覺著奇特,由著她賴了好一會兒,直到蘭溪張口喚人,這才籌措著端熱水的端熱水,烘衣服的烘衣服,取吃食的取吃食,堪堪將女人服侍好了,流煙便快步出去,在蘭溪耳邊低語了一句。
秦媽媽天然隻當這話是客氣,隻是微微一笑,屈膝行了個禮,“老奴見過五女人!”這一番,倒是正端莊經的禮,便是認主了。
“那朱紫可不就是五女人你麼?”顏媽媽慣常嚴厲,倒是可貴說上一兩句笑語,現在看來,卻也不是不會說,隻是不肯說罷了。
蘭溪聽了,這才明白過來顏媽媽的失態所為何來,便也有了兩分歡暢,“哦?這可真恰是個天大的好動靜啊!”那曹巧慧的父親纏綿病榻數年,看過多少大夫,吃過多少藥,硬生生把一個還算小富的家拖成了赤貧,讓女兒為了銀子給人沖喜,而顏媽媽,蘭溪雖不知她與曹父究竟是何乾係,但也能猜出一二,顏媽媽為了他的病,也是用儘了積儲。花了那麼多的銀子,這病卻始終不見好,不過是用著些寶貴的藥材將養著罷了,現在,竟然說是病見好了,怎能讓顏媽媽不欣喜若狂呢?
這般想著,蘭溪便彎唇笑了,那笑容與秦媽媽臉上的有些類似,暖和而親熱,“秦媽媽,久仰大名!我對你,但是神交已久了!”
秦媽媽一樣笑著迴應道,“五女人方纔也說了,神交二字,老奴心想,與五女人之間便是有緣吧!一見而仍舊!”
蘭溪心頭一動,宿世此生,說來,她對這位秦媽媽算得上是“神交”已久,但本日卻還是頭一回見,而這位秦媽媽,與她設想當中的很不不異,太平常淺顯的一個婦人,讓人尋不著半點兒短長的氣味。但是就是這個婦人,教出了王氏那樣的人,麵前的婦人當真是宿世阿誰秦媽媽,蘭溪俄然有些思疑了。
候在門外的小丫頭打起簾子,蘭溪適時地側了個身,目光望向房門,第一眼便瞅見了走在當前的顏媽媽。然後,目光便是超出了她,落在身後。那是個與顏媽媽普通年紀的婦人,穿一身石青色寶相花暗紋粗布長棉衣,腰間用尺寬的雪青素色粗布腰帶束住,顯得端莊而精乾,頭髮盤了個簡樸的圓髻,不過插了兩根素銀簪子。容長臉,五官平和,堪堪隻算清秀,端倪安順,不見半分鋒利與盛氣淩人,平常得就像一個鄰家婦人,乃至及不上這府中得臉的婆子來得繁華。
“那朱紫可也少不了顏媽媽纔是。”蘭溪笑應,眼看著顏媽媽一張臉漲了個通紅,她嗬嗬傻笑了一下,她小女人一個,說的話就是話罷了,可冇有彆的意義啊。
顏媽媽老臉一陣陣熱燙,倒是辯不上一句。目光擺佈逡巡,瞥見身後的人,這才驀地想起本日來此的目標,一個巴掌輕拍上本身的臉頰,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這一茬!”說著,便一把將身後的秦媽媽拉上前來,往蘭溪跟前一推,道,“五女人,這就是我那故交阿柔,你喚她秦媽媽便是。阿柔,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蘭府三房嫡出的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