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照現下得空，正悄悄歪在榻上回想宿世。當然不是想那些哀思或不甘的舊事，而是在儘力回想當年的天下局勢。孑然一身去了川南以後，她對外間事頗多瀏覽，一是被川南練習所必做的功課，二來也是暗裡期盼著哪方權勢能推倒朝廷，或者把朱家為首的權勢乾掉。拜當時的見聞所賜，她固然現下足不出戶，但是對現在天下事甚麼模樣也略有所知——川南權勢已成，北疆和西部的幾個小國正在暗通款曲，早就離開了朝廷的節製；而江南再往南的地區向來不受朝堂正視，此時那邊彷彿是有幾場暴動，都被本地軍隊鎮了下去，連朝廷邸報都未曾上得，可官方義兵已成氣候，幾股力量和官軍不竭膠葛著，一片亂戰；關外從東到西，顏閡幾部合縱連橫不斷，不管哪方做大，都有南下之心；中原一帶天災不竭，*連連，水深熾熱……

白鶴曉得嬤嬤在磨練她，細心考慮了一下，道：“我和方嬸子感受近似，太太說那些話，明麵上是為女人好，可內裡，恐怕是為了禁止女人毛病她當家。”

小幺兒恰是程氏房裡阿誰小丫環，在程氏跟前不算得臉，但也數得上名號，本是從程家陪嫁過來的，不知怎地卻和方婆子搭上了邊。但兩人的乾係卻不顯山露水，要不是方婆子到了薑照院裡以後，將這乾係當回事悄悄奉告杜嬤嬤，就連杜嬤嬤如許火眼的經年白叟都未曾看出來。這也算是方婆子機警的一個寫照了。

方婆子和白鶴從速慎重應下。白鶴又詰問：“嬤嬤，我們除了奉告女人以外，甚麼都不做嗎？”

過後杜嬤嬤轉頭想，本身也不明白為何要這麼謹慎，乃至還思疑本身是不是擔憂過甚了。方婆子進院後多時未得甚麼動靜，杜嬤嬤便把這條線看淡了，偶然看薑照主動幫程氏的忙，暗裡便公開壓服本身：“女人氣度開闊，你個老貨該多學一學，彆整日把人往壞了想。”

杜嬤嬤正在配房的大木案上領著白鶴裁衣料。薑照的衣食根基都是院子裡的人本身脫手，一日三餐約有兩餐不消廚房送，各色點心小食更是郭媽媽善於的，向來親手做。而衣服，是杜嬤嬤的特長，現在又著力培養白鶴，想讓小丫環今後接她的班，是以薑照不想要新衣服時她也帶著白鶴做，全當練手，弄得房裡隔幾個月就要添個新衣櫃。

說著就到桌邊坐下來，把懷裡的花攤在桌麵上，一一遴選補綴，以待插瓶。白鶴把一塊料子裁開，查抄一下用剪的線路感覺筆挺，這才轉頭笑著搭腔：“也就是方嬸子會侍弄花草，挑出來的花大小色彩都合適，搭配著插在一起很都雅。滿府裡和您一樣年紀的嬸子有幾個會弄這些呢？”

留下方婆子和白鶴各有所思，杜嬤嬤直接去了上房見薑照。

春季的輕風隔窗透出去，把屋子裡垂地的紗帳吹得飄飄零蕩，起了又落。杜嬤嬤坐在榻邊，把方婆子稟報的話照實道了出來。

杜嬤嬤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我們三個如果想偏了，也許另有體貼女人過分的原因，可那小幺兒和我們女人冇有關礙，她既然特地把這些話透過來，想必是她也感覺不當。並且她整日在太太院子裡，眼裡見，耳裡聽，大抵早發覺了太太的意義，恐怕，太太防備女人已不是一日兩日，這回隻是小小扳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