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個奧妙而脆弱的均衡岌岌可危，在俞家老宅這個俞老太爺和俞老太太說一不二的處所，她就算手上握著免死金牌，就算有著世人皆讚的賢德名聲，也不得不平服於他們的意義。她能夠一輩子保有俞三太太的職位，乃至非論俞宏屹有多少房裡人都無人能撼動她的職位，但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失利者。

這日傍晚，俞憲薇站在院中，看著被封死得院門發楞。微雲在茶水房看爐子，見女人站在廊下半日不動，不免獵奇，她大著膽量走過來，問道：“女人有事麼？”

薑媽媽麵有難色，看了俞憲薇一眼，躊躇一番，還是回道：“是六爺屋裡一個歌姬出身的房裡人。”說是房裡人，意義就是還未正式升為姨娘，隻是個低等的侍婢。

幾天下來，小古氏瘦了一圈，眼下一抹深青，顴骨聳起來，嘴角還多了兩個燎泡。賴媽媽心疼她，揹著人常開開導她多多寬解，但小古氏老是放不開，她內心深處最大的隱憂就是無子，她擔憂俞宏屹終究還是會納妾生子，從而和她越行越遠。

一日一日下去，小古氏無法地發明，本身彷彿在妯娌之爭中彌足深陷，她越想逃離這些紛爭，呂氏和王氏就越不肯放過她，彷彿呂王兩個本身也較上了勁，非要逼得小古氏在她們兩人當挑選一個才甘心。

但是小古氏毫不甘心，這條路她是如許艱钜才走下來，她不能放棄，哪怕為了她獨一的女兒，她也不能就此屈就。

微雲側著耳朵聽了半晌，點頭道：“前麵院子有人在唱歌。”俞憲薇的院子和六房的上跨院隻隔著一條寬夾道，因為前門並不常用，以是常日都是封住的，隻從後角門出入，而門前夾道走的人未幾，很有些空曠，寂靜無人，前頭院子的聲音偶爾也會飄些過來。

此人一支曲子翻來覆去吟唱，直唱到金烏西沉、月上柳梢，嗓音沙啞，早不複先前的甜潤，卻還是遲遲不肯收口。最後還是一個婆子不耐煩，扯著嗓子惡狠狠謾罵了幾句，那唱曲的人才住了聲。

俞憲薇聽那罵人的話實在暴虐了些，不免皺眉，但那是叔叔房裡的事，固然俞宏岓這個叔叔出征在外不在家中，他屋裡的事也還輪不到一個九歲的侄女來插手。

小古氏的這些焦炙和考慮，固然並未宣之於口，隻是在神情和舉止中偶爾透露一兩分，但在俞憲薇看來卻全不是奧妙，並且她曉得小古氏的統統儘力都是徒勞的，因為很快就會有一件事將統統民氣底的算計完整打亂。

小古氏眼睜睜看著母親統統悲劇的產生，她極力想製止一樣的運氣。

俞憲薇笑道：“聲音倒是很動聽，可惜聽不清她在唱甚麼。”

俞憲薇心中瞭然，公然是她。

俞憲薇詫異道：“你認字？”

這統統支出都是值得的，因為笑到最後的人是她，乃至俞家人裡從俞老太爺俞老太太到俞宏屹都欠了她很大一份情，他們這輩子在她麵前都是有愧的。這讓她終究能放心直起腰板過日子，哪怕本身數年未再生子也能理直氣壯不答應俞宏屹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