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襄一見她如許，隻覺得是本身問的魯莽了，趕緊上前替她拍打著背，難堪笑道：“你如果不肯意我去，那麼我不去就罷了，怎的唬成了這個樣？”

舌尖不期然冒出一股苦澀，連帶著心中都酸澀起來，鬱鬱不歡的掉轉頭，巧兒不耐翻了身道：“姐姐說話也越來越胡塗了，自古後代婚約，皆從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豈有擅自做主的事理？本日我聞聲也就罷了，今後這些話姐姐還是彆再說了。”

青蘋唇角微微扯起，似笑非笑，似苦非甜：“如許說來倒真是我白操心了。女人當今也有十二歲了，恰是金釵之年。遐想二奶奶當年也不過是你這麼樣大的年紀，就有人家上門提親了。若換做平常，想來我們府上登門提親的也必是熱烈至極，隻不過人算不如天年，眼下落到這步地步，奴婢隻要一句話要奉告女人，凡事多為本身謀個後路。想那福大爺也到了適婚之齡，我瞧他對待女人卻好，和順體貼，家中周老爺周夫人也都是好相與的，如果明兒大爺再考上了舉人，若然女人和福大爺在一起，下半生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巧兒搖點頭：“我睡不著。”

鄭躍與霍真再三將東西盤點一遍，方交到周福襄手中，周福襄看他二人神采嚴峻，不由笑道：“是我去招考，又不是你們去，如何你們倒比我這個招考的還嚴峻？快彆在這裡站著了，各處生員都已開端進入貢院了，我也不能再擔擱下去，歸去以後奉告明月姐姐和青蘋姐姐，也奉告巧哥兒一聲，我這一去還要好些時候才返來，彆讓他們在堆棧等著，都回家去吧。比及考完了，你們再來接我家去。”

這日恰是八月初九，不到卯時明月就服侍著周福襄起家洗漱，青蘋巧兒惦記他是否備齊了東西，聞聲動靜也忙忙的起來。一時吃過了早餐，明月看著考藍、號簾子並筆墨紙硯、提籃都籌辦安妥，方叫來了鄭躍霍真四兒伍兒，將臨行前太太叮囑的話細細說了一遍。

她悵悵說完，巧兒聽得五內當中如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停歇。她明白青蘋此言發自肺腑，可正因為明白才覺羞惱，她與周福襄之間，莫非就隻剩下這條路可走了麼？

一時車馬到了貢院門口，鄭躍便攙扶著周福襄下了車，周福襄昂首細看了一回，因建國之初財力物力有限，這座京都貢院未免蓋的寒傖些，就用木板和葦蓆等搭蓋成考棚。四周圍起先是用波折圍成的牆。大門五間，稱為“龍門”，有鯉魚跳龍門之意。中間三門上有橫匾，中門上題“天開文運”，東門上題“明經取士”，西門上題“為國求賢”。這些年承蒙皇恩浩大，舉國安康，本來的城牆已經翻蓋了數次，獨占這一處貢院，因培養了多量朝之棟梁，作為記念而儲存下來。

青蘋聞言驚奇，忙道：“有人看出你的身份了麼？”

鄭躍和霍真都笑道：“大爺快出來吧，外頭的事有我們呢，不勞你操心了。”

一起上趕考的人群車馬擠滿了大街冷巷，四兒伍兒平生第一次瞥見這步地，不由悄悄咋舌，都道怪不得每年落榜的生員那麼多。讓前頭趕車的鄭躍聞聲，坐在簾子外就笑罵了兩聲一頓，嗬叱他們不會講吉利話。周福襄卻不在乎這個，半翻開車簾，向外看著，各路士子也有騎著高頭大馬的，也有清風兜袖安步當車的，更有很多似本身普通坐著馬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