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白酒已喝得點滴不剩。邢赤軍麵如火燒，耳朵嗡嗡直響，手腳兒衝動得發顫，心頭彷彿無數隻小爪兒在細細地撓，撓得他猛站起家，用腿蹬開凳子，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悄悄喊，“晴仙，晴仙。”

“真的，今兒邢叔陪你，啥都不要想，喝他個痛快！”他玻璃杯敲上她杯子，收回輕脆的叮一聲，帶著餘暈兒，在小屋內漸漸盪開。

她感激看他一眼，聽話夾起碗裡那塊紅燒肉，放進嘴裡漸漸嚼，肥瘦相間，油潤在唇舌間漫開，鹹中還帶著酸酸甜甜，本來冇啥胃口的都被吊起了食慾，眼睛漸漸放出光來。

“對，抿一小口，意義一下就行。”他有害淺笑，把住她酒杯送到她嘴邊，如個叢林熟行，一步步誘著獵物入轂。

燈光暈灑，照在她眼上，如春季水波，一片波光瀲灩。他喉結狠狠高低滑動了下。

待他找到第六間房，進屋，剛走得兩步，腳下撞到一硬硬東西。他返身把屋門拉開，藉著星光，屋中地上隔著木板，堆放著二三十個麻袋。

他一個趔趄，似摔似放把她扔入了床。她輕微哼一聲，蜷起家子側臥，麵龐兒還在被褥上悄悄蹭了蹭，看得他血脈賁張。

他上前，擺佈看了看，無人，飛速從褲腰帶上解下那串鑰匙，挨個伸到鎖孔試了試，卡嗒一聲，鎖頭彈開，暗自光榮留了個心眼子，在被他們收去鑰匙前偷配了這些。他悄悄拿下鎖，推開條縫，閃身進了屋，細心一看，空蕩蕩，全無一物。他從速退出，掛上鎖，鎖好，換了間房，持續找。

“好，好，慢點喝。”他連連回聲，又急著滿了酒杯，再幫她加了些，“晴仙，人哪，活在這世上，哪有到處順心的，總有那些個三災八難的，過了這坎也就好了！你現在還小，不懂，等你大了，你就懂了。”

她看一眼酒杯，再看看他，遊移著端起酒杯。

去鎮上打牌打賭的，趕場看電影的，徹夜的村委會大院格外溫馨。先頭邢赤軍房裡還亮著燈，現在望疇昔烏黑一片。張孝全隔著汗褂，按了按褲腰帶上的一大串鑰匙，緊掩上門，踮著腳尖先往邢赤軍門前轉了一圈，除了粗粗喘氣，冇啥動靜，他暗罵一聲，吃了睡，睡了吃，真像頭豬。

“邢叔是最不會開打趣的，哪能騙你呢！你這麼都雅的女人，不但八道溝，這四裡八鄉去梳篦上幾遍，我想找不出一個能跟你比擬的！”他眯著眼笑。

她吱唔承諾一聲，人已趴俯在桌上，兩隻木筷子被她胳膊肘一擠，啪嗒掉了地，在桌下滾出老遠，嚇得窩在洞口的一隻大老鼠飛速竄了出來。

“呀，這如何說的！”他用心駭怪著，把她酒杯往她手根邊移了移，“內心有啥不痛快，跟邢叔說，說出來就痛快了！”

他又夾了塊紅燒肉到她碗裡，一臉慈悲，拍拍她肩頭，心疼道，“你哪有啥不好，人長得這麼標緻，邢叔說誠懇話，在八道溝就數你最都雅，人水靈靈的，哪像那些野丫頭，一個個都乾巴巴的，皮膚也黑，耿正陽就是個棒棰，木頭疙瘩，他懂啥都雅欠都雅的，阿誰啞巴，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辣吧！吃菜，吃菜，壓一壓就好了。”他笑，忙又夾了塊排骨，放入她碗中，接著又點頭，深沉長歎，“唉，晴仙，誠懇說，邢叔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張孝全重新紮好袋口，統統原樣規複，往前院歸去，越走腳下步子更加沉重，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嘟咧著嘴罵，奶奶的，真是一群吸血螞蝗，吃人不吐骨頭的周扒皮，皮板上還想拷出三斤油來，看我哪天把這些糧全給一窩端了，等你們大眼瞪小眼，屁都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