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遠山一轉頭，耿正陽那高大的身形微微俯下，似要籠到他女兒身上，兩人已停了腳。這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被人看到，他搖點頭，狠狠咳嗽一聲。

“鄭紅星……我歸去再跟你計帳……”黃槐花對著這個男人，氣勢又放肆起來了。

李慧凝瞧著他不當回事的樣兒，心氣更不順了，上前就想去扯他，“彆在外頭丟人顯眼了，你給娘歸去。”

“丟啥人了，英子是我媳婦。”耿正陽輕揮開她的手，梗聲道，“娘，你彆管，明天這事兒必然要弄清楚的。”他可不能讓彆人在英子背後指導，更不能落下個瘋子的罵名。

耿正陽快走兩步，追上木英，偷偷伸出一手，拉住了她的手，順著她的腳步往前走去。

耿正陽傻傻笑，也不臉紅，隻抬手在後腦上亂撓一氣。

一張乾癟小臉上全然是大人神采，慎重，承諾。

大夥點頭，附和著，可也有不信的。

“鄭紅星你……”黃槐花大喝一聲，小川都能夠當半個勞力了，可見著四週一圈虎視眈眈的人群，後半句話終究被她嚥了歸去。

“小兩口豪情好是功德！”潭婆婆嘻嘻笑道。

鄭紅星扒開人群，跟著大夥七嘴八舌一頓說，那臉上就似開了調色鋪，陣紅陣青，還轉白。

爹說得冇錯，上輩子也就再過兩年，小川就冇了！木英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就算讓她少吃兩口，也得把這娃子好好贍養了！

“呀……嬸子都冇重視到，這臉……”孫小美跟著轉頭，大呼起來，“是誰打的……”動機一轉，緊跟著朝前大喝一聲，“黃槐花！”

黃槐花縮了縮脖子，被他拉走了。

這聲一出，好幾個媳婦全都回身往家奔，大夥嘻嘻哈哈散了。

孫小美看他一眼，偷偷伸出一指，指指站在一邊，渾身狼狽的黃槐花，表示道，“英子拿掃帚打的……”

語聲不響，卻含著深深怠倦和絕望，另有揮不去的慚愧和失落。他已成了八道溝的一個大笑話。

木英再嗔他一眼，你娘可冇感覺我好呢！

木英聽著他們又在說小川偷東西，心中憤然，猛跨前一步。

“婆婆，我再不會去偷了。”小川抓著木英的手，朝潭玉蓮當真說道。

“我們不圖小川啥東西，隻看著這小娃兒不幸。”木遠山環顧著世人，緩緩道，“再冇人管他，要不了兩年就真成了個賊，或是……哪天這小娃的小命就餓冇了！不忍心啊！”

木英慌不迭推開耿正陽，快跑幾步，路過他爹身邊時也不敢昂首，埋著腦袋往家跑去了。

“是哦，自已的兒子養得那麼胖，不是自已的兒不心疼啊！小川沒爹沒孃，真不幸喲！”

“大娘，我也不求啥福報，對得起自已知己就行。”孫小美笑道，隨即一頓腳，啊的一聲，“灶頭上還燒著火呢，這下飯都要糊了！”

“此次又為了啥事要打他，莫非讓他偷啥東西，冇偷返來？”這個說話的婦人擺佈望望，臉現焦心色，恨不能現在就回家看看有冇有丟啥東西，可又捨不得分開，少了這番熱烈看。

沸騰血液漸漸安靜，麵前清澈起來，木英深呼吸兩口，分開孫小美的胳膊，站穩身子，理理好頭髮。恰好，趁著大夥都在，把事情處理了吧。

“娃子餓得受不住纔去偷的。要罵也不該小川，應當罵他阿誰叔嬸。”孫小美提聲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