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換了一身斑白常服,癡肥的身材靠在搖椅中,手裡夾著一杆黃銅煙槍正在吞雲吐霧。她見到穿戴一新的劉愛娟走出去,眼中滿儘是冷傲的神采。
她在案桌上放動手中捧著的瓷盤,對劉愛娟又換上一副笑容:“算你今個兒運氣好,胡夫人表情好,不計算你亂跑,還要賞你點心!”
劉愛娟被看得渾身不安閒,隻見胡夫人咧嘴一笑,放下煙槍,利市扶著她肥大的肩膀說:“真像那畫兒上的人兒!這模樣,隻怕在全部縣城也是獨一份兒!”
吃飽喝足,春燕這才領著劉愛娟來到屋主胡夫人的臥房。
春燕皺了皺眉頭“如何方纔吃完飯就……你快隨我來!”她送劉愛娟進了主屋背後的茅房,遞出兩張手紙,端身在外等待,一刻也不放鬆。
劉愛娟急了,還要再問,卻被春燕強行拉出了門。
劉愛娟忍不住插嘴道:“胡夫人,小女受您一飯之恩,無覺得報,您可得讓我在府內幫手做活?人為好說,有口飯吃就行!”嘴上這麼說,她內心卻忍不住感喟,也不曉得還要欠彆人多少“一飯之恩”纔算完。
屋內俄然傳來胡夫人的聲音,嚇得劉愛娟一顫抖,又快速蹲下!
劉愛娟細心一看,隻見那椅子上坐著的是一個和她春秋相仿的小女孩,梳著整齊的髮辮,穿戴一身荷粉色的精美衣裙,小臉如玉雕般沉寂。
劉愛娟兩眼放光地抓起一個小餅塞進嘴裡,悄悄一咬,隻感覺滿口清甜酥香!那餅雖小,做工卻不含混,層層疊的麪皮緊裹在一起,彷彿每一層都刷滿了糖。
隻見鏡中的小人兒,固然滿麵稚氣,卻長著工筆齊截般精美的五官。烏黑的杏核眼,一杆蔥普通筆挺的鼻梁,櫻桃小嘴紅潤又柔嫩。頭上兩個小抓髻更顯得美麗敬愛,紅頭繩垂在柔滑的耳邊,襯得粉嘟嘟的麵龐和脖頸白玉無瑕!
劉愛娟塞了滿嘴的酥餅,含含混糊地問:“為甚麼叫含笑酥?”
春燕噗嗤一笑,擰了一把她的麵龐說:“傻丫頭,你洗過的水這麼臟,煮了也冇人吃!之前冇用過雞蛋吧?用了雞蛋頭髮會又黑又滑,可津潤了!”
她看了半響,心跳越來越快。這女孩感受非常古怪,小小年紀一身金銀金飾,那小腳是典範的三寸弓足模樣,如何看都像印象中當代大戶人家裡的童養媳。
她被一起帶到穿堂另一邊的一間較小的房間,春燕正要關上門,劉愛娟雙手拉住她的裙子一疊聲問:“這位美人姐姐,胡夫人到底要我做甚麼?不消我做活嗎?還是要收養我?嫁出去是甚麼意義?不是賣進青樓吧?”
“去了甄家,要守那大戶人家的端方,將來做個妾侍,也算是受用平生了!要不是我,你那裡配有如許的福分?記得今後繁華了可彆健忘本夫人的恩德!”
嫁?劉愛娟不解地皺著眉頭問:“夫人是要收我做養女嗎?”
這婦人年約四十,穿著繁華,帶著侍女,白麪包子似的胖臉上橫著一對滑頭的小眼睛,麵相非常奪目。
劉愛娟如有所思地點點頭,她不得不承認胡夫人很風雅,聽虎子爹說過鄉間多得是人家連雞蛋都吃不上,更不要說用這玩意兒洗頭了。
劉愛娟捧首坐了半晌,又起家在房內煩躁地來回走動。她俄然看到案桌上有一麵很大的銅鏡,便獵奇地站到鏡前張望,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大跳!這模樣,的確就是禍水啊!她呆看著銅鏡裡本身的倒影,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