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不測罹難,季元又受了重傷,家中如果知悉,必有一封風雨,憑她一己之力定是照顧不過來。再則,祖父病重,李家軍現在群龍無首,還須得安撫住天津港的海軍才行。
李檜聽著她問,便道:“晨日裡的時候去看過了,李叔說能吃下飯了,叫四蜜斯不必過量擔憂。”
“對了,祖父那邊環境如何了?”宛春問。
外頭的風吼怒著,從山林中穿越而過,異化著遠處的槍聲,一陣一陣敲擊著他的胸膛,疼得他不覺彎下了腰去。
宛春拿了一把輕羅小扇,一麵悄悄哄著麒麟,一麵聽李檜小聲道:“傳聞北邊戰事吃緊,水陸俱都封閉了,動靜傳不出來,亦傳不出來。我遵循四蜜斯的叮嚀,表蜜斯那邊和柳家都派人探聽過了,也說冇獲得動靜。今兒大少奶奶回總統府探親,也不知她那邊有冇有信兒?”
“給我瞧瞧。”秀兒一笑,上前翻了翻她的眼皮子,好久,才鬆了手道,“大略是昨日抱著長孫少爺在花圃子裡玩的時候,衝撞到花神了,傳聞求個安然符來便可化解。我們這兒出門不遠就有一廟,待會子我去給你求一個來。”
宛春擺擺手:“不是,也不知是如何了,從昨兒起我這右眼皮子就跳的短長,直跳到現在。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跳的我內心不舒暢極了,無法萍綠教我用了好幾個彆例都不頂用。”
這時萍綠從外頭進門來,一聽便舉起了手笑道:“不必去了,你瞧這是甚麼?”
李承續的身子從年前就不大好,春季裡的時候還能站起來走兩步,誰知過了春寒,倒隻能躺臥著了。
“不曉得就好,不曉得就好……”宛春顫抖著收好了信,淚眼昏黃中,像是又看到了那道美麗開朗的身影。她握一握拳,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含淚叮嚀了李檜,“此事前彆張揚,你去……你去給我寄封信到廊坊去,務必交到芳菲姐手裡。”
眼角的淚滴滾熱的燙人,耳邊模糊另有阿誰女子的輕笑聲,她說,我要你眼中開得最美最紅的那一個。
他急出了汗,汗滴從額梢順著眼角,一向流到了唇邊上。
他又不是冇有同日本人對戰過,他們狠起來連三歲的孩子都不放過,更彆說是放過她了。由是,季元一急,更加狠惡的掙紮起來道:“周子萍,你不要混鬨,快把我鬆開,要死也該是我去死,你去了算甚麼?”
“母親……曉得這事嗎?”她含著淚低聲地問。
直至第二日淩晨,她方知右眼皮子跳到底應在了何事上。
宛春寂然倒坐在椅子上,手裡的那封電報彷彿有千斤重,重的她再舉不起第二回。
李檜搖著頭道:“太太還不曉得,按著四蜜斯的叮嚀,府裡凡是有動靜來,都是第一時候拿給四蜜斯你的。”
季元在嗚哭泣咽中,眼睜睜看著她走出了洞口,將那藤草嚴實地蓋在洞口處,完整地消逝了蹤跡。
“你去引開?你要如何引開?”
翻看著伯醇疇火線發來的電報,宛春幾近不能信賴,連連追著李檜問:“這當真是大哥寄來的?當真是寄到我們李家的嗎?”
秀兒從旁看到,不覺問她:“如何了?是眼睛不舒暢了嗎?”
立夏一過,氣候便一日比一日炎熱起來,熱得民氣裡也煩亂得緊。
宛春謝過她的美意,無法求安然符也隻能求個心安罷了,到底冇能止住眼皮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