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上麵肇事的還是姚府的兩位公子，他和完顏宗澤是剛從姚府過來，故而免不了要多瞧上兩眼，如許便將全部事端委曲看了個清楚明白。天然，方纔錦瑟在人群中的一舉一動也皆落入了蕭韞一雙清澄的眸子中。

錦瑟卻再度沉喝一聲，厲目打斷他的話，銳聲道：“你冇有？！你冇有卻敢帶著小廝大鬨人家的藥材鋪子？你冇有卻敢一擲令媛去和知府家世哄搶一根死物？你冇有卻敢當眾甩臉子揚鞭子？我且問你，你仗的是誰的勢？！你的謙遜和胸懷又在那裡？！”

“跪下！”

見姐姐如是，文青心中更詫，他登上馬車，還冇能問出一句話來，端坐著的錦瑟卻又是沉聲一嗬，“你給姐姐跪下！”

這站在福德樓大將統統都儘攬眼底的卻恰是將纔在姚府後門逗留過的蕭韞。。他和完顏宗澤離了姚府便相邀到了這福德樓上吃酒，本便是開著軒窗，依閣沐風，喝酒談笑，故而劈麵沈記一鬨將起來，他們便是不肯多留意，那拂麵而過的風也將吵雜之聲送了過來，仰仗他和完顏宗澤的耳力自是將聲音辨的清楚。

目睹他清澄的眸子中明滅著一絲分歧平常的興趣，完顏宗澤不覺勾了下唇，在他瞧來，蕭韞此人最是無趣，清楚是有著喜怒哀樂的正凡人，卻永久一副謫仙般無大悲無不喜的模樣，笑似朗月溫潤，立如蘭芝玉樹，不慍不火，溫文爾雅，最是惹人膩煩。

他所迷惑的是，蒹葭何故將他帶到這埋冇之處，他本能地去瞧那馬車，卻正見那青絨麵兒的車簾被猛地拉開，暴露一張慘白卻仍難掩麗質的麵龐來，竟是本該纏綿在病榻上的姐姐！

方纔在姚府後巷蕭韞便對錦瑟的身份起了疑，現在將她的一舉一動瞧的清楚，內心倒瞭然了錦瑟的身份。見姚文青跟著蒹葭往沈記背麵的隱巷走去，他竟是可貴的起了十二分興趣，極想曉得阿誰很有幾分聰明，機靈的小女人會對弟弟說些甚麼。

文青聽到錦瑟沉肅的喝聲便又是一愣，他茫然地去瞧錦瑟，透過車中微小的光影，隻見姐姐端坐在那邊，麵龐有些恍惚，可卻顯得那一雙明眸更加的晶亮，盈盈光芒中似飽含了萬千情感，悲哀、痛心、絕望、疼惜、懊悔……竟是叫他辨不清，分不明，卻叫他的心不知為何緊緊揪了起來。

蕭韞聞言倒是灑然一笑，拂袍落座，一樣斟了一杯酒，修指輕轉白玉酒杯，瑩潤相稱，活動著文雅光芒，卻道：“子禦此言差矣，君子視思明、聽思聰、疑思問……我這恰是順從了賢人所言，疑思問罷了。”

見兩人一東一西往巷口而去，錦瑟才整肅了麵龐又看向文青，沉聲道：“上來。”

文青被錦瑟連聲逼問，欲辯白卻又心虛，欲低頭，可又實在委曲，加上自祖父去後，他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對他關愛有加，疼寵如命，何曾如此的疾言厲叱過，他也實在有些驚駭和彷徨，一時隻忍不住倔強地抬手狠抹了滿眼的淚，倒是冇敢再開口。

文青聽錦瑟的聲音極其峻厲，雖不明姐姐這是如何了，但卻不敢有涓滴怠慢，忙回道：“謙遜待人，端方行事，居身公道，胸懷開闊，不成仗勢欺人，不成……”

“我且問你，姚氏祖訓第八頁，第十六訓何也？”

文青愣住，而車中的錦瑟卻也僵在了那邊，一雙含淚的美眸隻能定定地迷戀地一瞬不瞬地凝在弟弟身上，隻覺鼻口一股酸澀，腫脹，竟是張不開嘴，難以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