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蘊細細和錦瑟說著園中花草之事,又指出幾株暮年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一同載種的青鬆給錦瑟看,錦瑟聽聞那假山石中交叉而種的青鬆乃是柳府每添丁以後,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共同而種,又念著西柳先平生生未曾納妾,所育的四兒一女皆出自柳老太君,傳聞兩人平生都未曾紅過臉,向來相敬相愛,再瞧那五株在明麗的陽光中縱情伸展著枝葉的青鬆,錦瑟不但就想到了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一同栽種這青鬆時那種溫馨的場麵,似能感遭到他們對後代共同的期盼和愛意。
望去,隻見琴案後錦瑟烏黑的鶴氅灑落身後,梅影湖光籠在她周身,淡然活動出一股靜美的清光,她星眸低垂,素指流轉,琴音悠悠飄出,而她身邊蕭蘊一襲青袍,紫簫在手,修指起伏,長身端坐,身姿矗立,跟著他指下飛動,簫聲不斷,兩人身後梅花滿枝,分過落英,如同一幕溫馨的丹青。
蕭蘊隻覺那香氣極淡雅,如蘭芷般,清冽卻又極具進犯性,叫他呼吸為之一窒,再瞧錦瑟靜雅秀美的側麵,不覺明眸微深,又見那素箋之上,法度鬆散的楷書之間被添上了一行行飄若浮雲,清秀端莊的行書,一娟秀,一淳和異乎平常的調和,他不覺微微揚起唇來。
而錦瑟彈了兩遍琴曲部分,這才停下來,見蕭蘊在素箋上添了新連的蕭曲,錦瑟便也笑著執筆,將方纔兩人續出的琴曲也填在了素箋上。因書案安排在蕭蘊的身前,錦瑟這般便不得不微微傾身靠近他,兩人本便緊挨跪坐,現在錦瑟傾身過來,嬌小的身子幾近鑲在了蕭蘊的懷中,而她身上的暗香也如這水榭外的婢女般繚繞在鼻翼間叫人冇法再忽視起來。
待到了園子,廖書香便拉了廖書敏幾個遠遠去了,錦瑟用心賞景倒冇留意,待發覺時幾人已嬉笑著轉過一處迴廊冇了人影,錦瑟忙欲去追,卻聞身邊響起一個明朗的聲音,道:“那邊太小鏡湖,眠丘,多假山景,也是能到落梅水榭的,風景娟秀,卻不若遍種奇花異草。”
兩人這邊試著譜曲,柳老太君幾人卻也未曾決計存眷,廖書晴正淨手為柳老太君等人烹茶,西柳先生則講求著文青的學問,氛圍倒是極其調和。
柳老太君方纔見錦瑟要看樂譜,便知廖書香說錦瑟琴藝出眾定然不是胡言,現在聽錦瑟如此說,自發她的笑意帶著幾分安閒和自傲,將一張清麗的小臉愈發映的出眾起來,她瞧著喜好,便笑著道:“嬤嬤喚人去取我的九霄環佩和紫竹簫來……琴便擺到落梅水榭去吧。”
見柳老太君興趣極高,世人便也不再多勸,藍嬤嬤下去籌辦,半晌便出去回稟,世人便一起往柳家的花圃中去。柳老太君和柳先生同坐一頂暖轎,廖老太君也乘了肩輿由婆子們抬著疇昔,錦瑟幾個卻樂得一起遊逛賞景,在柳府丫環的伴隨下快步疇昔。
錦瑟言罷柳老太君便忙令藍嬤嬤將樂譜拿給她,錦瑟接過,卻見那樂譜果然有很多處所都已殘損不全,那殘頁的中間又被綴上了新的素箋,上頭有些殘損的蕭曲已用新墨補上,顯是蕭蘊起初試著補齊過。
她冇想到蕭蘊如許的人也會有這般豪情外露之時,也會巴望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豪情,免不了微微愣了下卻也偶然切磋更多,隻不置可否地一笑便轉開了眸子。
音落,錦瑟緩緩收回微發麻的雙手,本能地笑著望向一旁的蕭蘊,卻見他也傾身望來,眼底波盪著層層笑紋,他身後的一池碧波,瀲灩著波光映在他超脫的麵龐上,也似落進了他的雙眸中,令得他的一雙眸子晶燦如星,青衣翩然,更加顯得他麵上笑容暖和,令得錦瑟微微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