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送了鐵石出門,寧婉便抱著鬆兒去了春暉堂。婆婆最愛孫輩,當初有槐花兒時每日一早便要見孫女兒,現在有了孫子也是一樣的親香。
獨蔘湯原就是提住最後一口陽氣的,是以也不必寫甚麼方劑,寧婉便從速讓人去煎了來。卻又做主叫人去安平衛請公公,萬一婆婆還想見上最後一麵,眼下不去請人就來不及了。想想又叮嚀了幾件事,拿帕子將臉上的淚擦乾纔回了屋裡。
這時候氣候已經冷了,可春暉院裡卻格外和緩,建宅子的時候不但砌了火炕,還設了火牆,倒座的灶裡早晨加一塊石炭坯子,一早上火炕和火牆還熱乎乎的,夙起添上一鍬石炭便能夠做早餐了。
“鬆兒能吃能睡,長得快,力量也就大了。”
那先生就道:“非是我不肯寫,而是此時已經藥石罔效了。”
吳嬸就笑道:“本來也正要把飯奉上來呢,夫人就來了。”說著讓人擺飯。
一時飯來了,寧婉擺了筷子就道:“婆婆和槐花都先用飯,讓鬆兒本身玩一會兒。”
槐花雖小,但也覺出不對了,是以早將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現在就帶了哭音問:“奶奶,你去那裡?”
鬆兒抱來時還在睡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寧婉便將他送到了婆婆身邊,婆婆便滿臉笑意地瞧著他說:“與他爹一個模樣,長大了也能有出息。”
寧婉就將羊乳羹分盛了出來,“這是要趁熱喝的,一會兒涼了就有膻味了。”又因槐花兒一貫喜好喝羊乳羹,便笑著說:“明天這羊乳裡加了杏仁,味兒特彆好呢!”
婆婆和槐花兒都不捨得,一同說:“我們還不餓呢!”
吳嬸正拿著藥,眼淚啪地就掉了下來,想說甚麼聲音都哽住了。
婆婆已經帶著槐花兒坐在桌前了,見了她進門就笑道:“剛聽了盛兒過來講鬆兒醒得晚,不想你就來了。”
提及來寧婉最後實在並不大喜好婆婆的性子,倒是為她報不平的感受多些。但是幾年相處下來,她更加與婆婆相得,真真地有了情分。現在見婆婆微淺笑著,眉眼間儘是慈愛,內心說不出的難受。她又知鐵石的心比本身還要痛上百倍千倍,此時總要本身撐住。
“奶奶去那邊,”吳老夫人便用手指了指盧家老宅的方向,那邊已經改成了家裡的祠堂,“槐花固然看不到奶奶了,但是奶奶還會常來看槐花兒的。”說畢手便落了下來,人也闔上了眼睛。
婆婆便將鬆兒抱在懷裡,槐花兒就伸了手指讓鬆兒抓著玩兒,又鎮靜地笑道:“小弟弟好有力量呀!”
寧婉的心就似從高空中一下子落了下來普通,固然也曉得不好,但大夫說了結又不一樣,此時便道:“不管如何還請先生寫個方劑,極力一試。”
遼東這邊的風俗就是如此,白叟早早就打好了壽材,做好了裝老衣裳,也就是壽衣。這些東西放在家裡並不忌諱,反讓白叟看了表情欣喜,曉得本身的後事兒必能辦好帖了。婆婆的這些東西還在好多年前就備上了,寧婉也曾見過,乃至還在婆婆得了誥命夫人以後幫著重新繡了稱身份的壽衣和鋪蓋添出來,這也是表達孝心。
婆婆麵色烏黑烏黑的,氣味微小,卻不再嚷著胸疼,隻笑著勸她,“婉兒彆驚駭,我不可了,你從速把裝老衣裳給我換上,彆讓我穿不上衣服去見閻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