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她最善長的假裝，在她骨子裡，還是留著薑家女子特有的傲性和不馴。

“這裡服侍的人呢？都死到那裡去了？”

“我到處為你考慮，幫你皋牢重臣，肅除隱患。就連阿誰到處跟我彆苗頭的淑妃也是我幫您挑進宮裡來的。像我如許的賢妻，你另有甚麼不對勁的？”皇後捶著胸口，“臣妾生了嫡宗子，他纔是名正言順的秉承者，淑妃那賤婢算甚麼？她生的賤貨憑甚麼要跟我兒子爭？你又為甚麼會那樣偏疼李惟，還想易儲換掉我的兒子？”

天子神采生硬，方纔那一幕對他的衝力極大，讓他一時候又是憤恚又是悔恨，卻又有一絲模糊的難過。

天子悄悄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臣妾自從嫁給您，為您生兒育女，辦理後宮，自問兢兢業業冇出過甚麼不對。”皇後跪坐在蒲團上，聲音越來越大，“臣妾甚麼都依著你，甚麼都順著你，論麵貌，論才學，論德容言工，有誰能超出臣妾？可為甚麼，為甚麼你的內心就容不下我？為甚麼？”

想她死，並且受儘折磨而死，薑婉對薑盈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然會下如許的狠手。

天子不是聽不進實話的人，當然，如果是太刺耳的實話，他也會起火，說不定還會殺人。

“把人帶出來！”帶出來，放在這陽光下頭曬曬，讓統統無所遁形！他要看看，這麼明烈的陽光，是否能穿透她黑得見不到底的胸膛。

經年的舊事一幕幕從他麵前流淌疇昔。

天子抬手摸著殿前立著的白鶴石雕，手在染紅的丹頂上摩娑了半晌。樂印悄悄地候在一旁，微彎著腰，臉上不敢暴露一絲催促或不耐的神采。

神思恍忽之下，他就聞聲樂印在他耳畔輕聲說：“陛下，陛下，您能夠出來了。”

“回皇上，娘娘在背麵寢殿裡住著，由嬤嬤們看管。平常使喚的宮婢要麼被打死了要麼就被太後孃娘叮嚀帶走了，奴婢們也不曉得是去了那裡。”

“起來吧，薑氏現在但是在裡頭？”天子超出她們，悄悄將門推開了一扇。

然後瞥見暗淡的房裡，蜷在床角的那小我。

“那你們也不能由著她如許……”如許在床上便溺……樂印說不出話來。

明天他來見她，是以一個丈夫的身份，而非一國之主。

天子眉頭微微皺了皺，拿著衣袖揮了揮：“這是甚麼味道？”

薑盈在病榻上纏綿六載，痛苦的不止是身材，最後她是在絕望、悲傷中走的。

天子盯著皇後的眼睛，過了好久，將手悄悄一抬：“樂印，你退下去。”

“她如果敢脫手，薑家、雲家就會斷子絕孫，永無出頭之日。”

冇能娶到薑盈為妻，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就算有了麵貌類似，脾氣更加柔婉的薑婉，這遺憾也不能跟著光陰有半點消淺。

樂印覺得本身會在陽光下站成雕像，冇想到天子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這個。

“臣妾和陛下之間，另有甚麼好說的？您的內心，何曾真正聽過臣妾所說的話？”她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怨毒。

院前的空中是青磚鋪起來的，幾天冇有清理，磚縫裡就已經長出藐小的嫩綠。

昭陽殿裡沉寂無聲,再也看不見來來去去繁忙的宮女和寺人，也看不見行走來往趕著給皇後存候問好的妃嬪命婦。

樂印隻是在陳述究竟，他並冇有做任何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