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器，本來這世上另有那麼多娟秀江山風景，如果朕還年青，真想親身去逛逛看看。”

已經疇昔了十五年，父親還是忘不了母親，還是放不下過往，還是，看不見他這個兒子。李晟端倪間掠過一絲哀傷，他緩緩地回身。

“三皇子送了我一套《東洲勝輿詳誌》，帶了圖解註腳的那種。”那是非常可貴的孤本，李晟談起書來的時候，顯得精力奕奕，整小我都神采飛揚起來，烏黑的眼睛閃著灼灼的光芒，臉上瀰漫著發自至心的滿足的笑，“我大齊幅員廣寬，北自孤山，東南皆至海，西接西域十四國，其間山川州府，風景情麵，事事精密。可愛臣俗務纏身，不得親去遊曆一番。”

她的平生都在陸琅的身上，陸琅的孃親便是她的孃親。她想一輩子依托這個男人，愛戀這個男人。

“母親說……”陸琅停頓了一下,不覺蹙起濃黑的雙眉,“她說已經跟父親籌議好了，過陣子便會回京。”

李晟起家行了一禮：“是不是胡說，陛下自有聖斷。時候不早了，容臣離宮。”

領著李晟進宮的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寺人樂印，一起進了東安門，過了清華門，樂公公將李晟直接帶去了皇上平素安息的東暖閣。

李晟負手站在院門外，望著院中一株老槐怔怔入迷。來往的下人仆人謹慎翼翼地繞過他的身邊儘量不發作聲響。院子裡那間正房的門已經緊閉了三天，除了送飯食，打掃屋子，就不見那門翻開過。

“陛下覺得呢？”李晟看著他，臉上掠過一絲諷刺的笑意。他的笑容很淺，卻足以讓天子捕獲到。

“拿人財帛，與人消災。”李晟點點頭，很當真地說，“何況是這麼重的禮。不過方纔所言也是臣的內心話。陛下對二皇子如此偏寵，恐非幸事。三皇子母親位份低，他又是個書癡，哪怕要讓他去就藩，也該先在京裡將他的婚事辦了再走。另有那麼多古籍典範未讀，這麼早便要走，三皇子會哭的。”

李晟坐在椅子裡，順手拿起書桌旁放著的一本書來看。

“讓父王悄悄心也好。”李晟微微一笑，“我若此時出來，說不定會打斷了父親悟道。這幾日，有勞側妃多照看。”

天子想像了一下三兒子抱著一大堆書痛哭流涕的模樣竟然撚鬚大笑起來：“老三嗜書如命，他可真是會哭的。好罷，既然有你幫他討情，那便先幫他物色個老婆，在京裡成了親再走吧。”

“世子爺，宮裡來了人，皇上想見您。”李誠垂手而立，等著少仆人叮嚀。

天子雙目中精光一閃，看向李晟的神情變得有些龐大。二人對視了很久，天子垂垂鬆下緊繃著的雙肩。

“如何？”李晟微微皺了皺眉。

因著他身上的血脈，因著宣王的特彆身份，這孩子的身上便套上了一層桎梏，不得如彆家少年那樣儘情飛揚，蕭灑稱心。每思及此，貳心中便會生出慚愧之意來。

“我們走吧。”鄭側妃收回目光，看著緊閉的房門唇邊暴露一絲諷刺的嘲笑，“這麼些年了，他還是走不出來，走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