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遊的手已按在榻下短刃上,卻見李師師順手扯過茜紅紗衣往窗欞一揚,正罩住欲窺的月光。
"奴家新調的鵝梨帳中香,可還聞得慣?"
花子遊悄悄捏住李師師的下巴,輕笑道。
“這黑燈瞎火的,又是要去哪兒?難不成又有哪個狐媚子,在等著你去赴約?”
"方纔張學士來聽琴,還說要贖我..."
花子遊俄然在李師師的耳邊輕聲道。
李師師身子一僵,月光透過淡薄窗紗,灑在她略顯失落的麵龐上。
“對了,你與她在一起時…是甚麼感受?”
話音未落,窗外"哢嚓"一聲脆響——是巡夜更夫踩斷了枯枝。
緊接著,又俄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尖細聲的暴怒。
"定金。"
李師師俄然翻身將他反壓,青絲垂落如瀑,掃過他胸膛。
“啊!”
後半句卻被錦被吞了,隻餘銀釭爆了個燈花,濺在案頭詩箋上,灼出個相思形狀的洞。
花子遊忽地撐起家,從袖中抖出個錦囊,倒出三粒金瓜子在她鎖骨窩裡排開,叮鈴鈴滾成個小金潭。
樓下傳來龜奴的鼾聲,混著遠處瓦舍未歇的笙簫。
燈花"劈啪"又爆了一記,映得李師師眼角淚痣盈盈欲墜。
“怕…如何不怕?那被抓住,但是要掉腦袋的…”
暮色垂落時,汴河的水先暗了下來,兩岸的燈火卻一盞接一盞亮起,像是天上銀河傾瀉,碎在了人間。
花子遊低笑一聲,指尖勾住她腰間絲絛,悄悄一扯,那杏紅的羅帶便滑落榻上。
他輕叩窗欞三下,窗內金鉤一響,簾子便撩開條縫,溢位縷縷沉水香。
他咬著她耳珠含混道,手指卻撚起一粒金瓜子,順著她雪脯間的溝壑緩緩下滑。
“砸…給我砸了這破樓。”
"怎的?"
“討厭,奴家怎會像她那般狠心?每天心疼你都來不及呢,怎會捨得傷你半分?”
"張學士可曾這般還過債?"
樓下龜奴忽地夢話翻身,驚得簷下鐵馬叮噹。汴河潮流拍岸聲裡,模糊混進李師師一聲笑罵。
銅鏡裡映出交纏身影,她金釵斜墜的刹時,他剛好咬開她頸後鴛鴦結。
李師師的口氣中,含著大量的酸氣。
話音未落,被他用一記噙著茉莉香的吻堵了歸去。
"官家口諭!今晚礬樓以內,除了李大師,其他…一個不留。"
"餘下的...且讓我漸漸還。"
"朋友..."
“那你個‘死人’還偷吃?奴家是不讓你…”
樓下"轟"地一聲巨響,整座礬樓都跟著顫了顫。
“他願出多少錢?”
暗影裡她眸色瀲灩,指尖點著貳心口畫圈。
花子遊想了一會後,誠懇回道。
燭火搖擺間,屏風上的鴛鴦交頸影更加纏綿。
“你不剛查抄完嗎?我哪另有力量去找彆人。”
花子遊俄然含住她耳垂,含混道。
李師師粉拳在他胸口輕捶,嬌嗔的意味漸濃。
汴河上忽有畫舫駛過,歌樂穿透水霧飄出去,混著李師師斷斷續續的嗔罵。
李師師謹慎翼翼的問道。
"好個冇知己的!"
窗外忽有夜風捲過,吹得案上《會真記》嘩啦啦翻動,正停在"月下偷期"那一頁。
"怕甚麼?便是開封府的虎頭鍘,此時,應也嚇不住你..."
卻忽覺掌心被塞入一物——原是塊溫潤羊脂玉,雕著並蒂蓮,花蕊處一點硃砂,豔得像她昨夜咬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