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玥依著平常新孃的端方一步一步施禮。並未以公主之尊,等著駙馬與她叩拜施禮。
裴遠之直想將胸中妒火噴收回來,將碧蒼院中一應物件皆燒個潔淨。縱是不能燒了,也要毀上幾件,方能解心中不平。
“對於不放心之人留於麵前,比放他出去賜與羽翼飽滿之機,是否更可控一些?”瓏玥深深看了李隆佑一眼,“諸王與封地之上所言所行,常常朝中皆要花大量人力物力監督,但是常常遞迴之動靜卻一定詳確,且路途悠遠,縱是動靜詳確也能夠耽擱了機會……”
“嗬……”
讓浣玉收了她給裴元修將要繡好的直綴,取出她前些日子親手給太後做的一雙軟底鞋,往慈恩宮而去。
這酸楚之人當然是陳氏蓮碧這位老女人了。
忽聽有人叩門。
“我……我會對你好的……”裴元修搓著雙手,悶聲竟隻支吾出了這一句話來。
那裴老夫人與陳氏便要坐上喜堂父老首位,卻見頭兩日便留在府中打理事物的瓔珞姑姑竟是命人請了兩尊牌位出去,安設於喜堂正中八仙桌上。這牌位恰是裴元修父母之靈位。
話音落,牽了瑾皇後之手,出了坤泰宮,往驚蟄殿而去。
於慈恩宮頂用罷午膳,待太後歇午覺時,瓏玥方辭了出來。
看著這華貴而喜慶的嫁衣,瓏玥於心方有了即將嫁人的忐忑。
“瑾兒這是何為?”見瑾皇後似是要出去,順啟帝屏退了宮人,幾步上前,將她圈於懷中。
命浣玉給二人打賞,再打發兩個小寺人出去。
大婚之日頭半個月,外務府便每日裡有人往裴府來,籌措安插喜堂、婚房諸多事件。
李隆佑一向曉得這個mm非平常女兒家,現在看來,隻恨不得她生做男兒身,本身豈不又多了一隻臂膀?也免除了她遠嫁之苦。
裴元修倒是天然的緊,他的薄唇悄悄挑起一個都雅的弧,將瓏玥那精美的小臉兒自錦被中挖了出來,“莫要憋悶壞了!”
“嘩啦”一聲,似有一道魔障自李隆佑心中被擊碎,令他胸中刹時敞亮起來。
瓏玥字字敲進李隆佑心中,思及幼年時母後困鬥於後宮當中,隻為護本身與佐哥兒全麵。於父皇安寢嬪妃之處時,徹夜難眠,翻看《史記》、《大學》、《孫子兵法》。
當然,那滿園子的蒼鬆老樹自是不能伐了去,卻也在新增的石亭、環廊、寒梅的映托下不再生硬,而顯古樸,且自有一番神韻。
見到喜堂之上的牌位,裴元修少了上一世的驚奇,卻又多一萬分的打動。兩世皆得九兒如此用心待他,直叫他動容不已。
“大昭國嫡公主不拜庶母!”瓔珞女人也未幾言,隻招手命宮人上前,將兩位請了出去。
一拜六合!
那婆子出了碧蒼院,將荷包翻開一瞧,怪怪,竟是兩隻拇指蓋兒大小的小金石榴。心下道:還是這公主,便是打賞都能頂了四品官老爺一年的俸祿了。
因而,他便將瓏玥掬於懷中,這就麼凝睇了她整整一夜。
當嫁衣再次送回之時,瓏玥看著那墜滿了珠寶的廣綾大袖衫與繡金留仙裙,另有那以東珠為瓔珞流蘇的描金霞帔,並未被其熠熠光彩而耀目,隻伸手悄悄撫過,再以水眸掃過那累金絲鑲東珠紅寶的七尾大鳳冠,而後輕歎道:“這一身行頭穿於身上想必是重得很了!”
她輕微掙紮了兩下,想要起家,讓過裴元修去,卻聽得頭頂上方渾厚的聲,略微有些顫抖道:“我……會對你好,再……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