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二刻,書院下課。各府的長隨,接了自家的小主子,騎馬的騎馬,駕車的駕車,各自散去。
曹寅見這位小堂叔固然不通情麵油滑,但學問倒是踏實的,就將族學拜托給他。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族學地點地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前麵是給跟從學子們的長隨們歇腳的,中間一進是書院,最內裡是夫子的住處。
現在,族學的夫子是曹璗,年紀與曹寅相仿,論起來是曹寅的叔輩,曹顒的祖輩。曹璗是少有才名,二十來歲就中了舉人,可隨後考了二十多年,始終名落孫山,後由家人籌措給捐了個七品縣官。因不通時務,不到半年就被撤職,弄得曹璗心灰意冷,就絕了退隱的心機,投奔到江南的族侄來。
比及曹顒下了馬車,顧三遠遠地看著他渾身錦緞,脖子上帶著項圈,腰帶上掛著玉佩,不由動起心機來。直到曹顒主仆進了門,他才嘲笑一聲,掉頭去了。
曹方見曹顒不言語,覺得是默許了,俯身將他抱到車上。車裡側是坐位,兩邊另有小扶手,看來是為曹顒量身定製的。透詳確竹編的車簾,曹顒看到車伕做在左轅,兩個小童上了右轅,其他世人都上了馬。
周氏被踹倒在地,神采嚇得青白,委曲得簌簌墮淚。顧三還想要脫手,卻見顧納伸著胳膊,將母親護在身後,小臉緊繃繃地望著本身。
除了曹家嫡支與側支的孩子外,另有親戚家的孩子來附學,是以也有十二三個門生。大的十3、四歲,小的6、七歲。曹顒是長房嫡孫,坐位在第一排正中,右邊是曹頌的坐位。
曹顒坐在馬車上,非常無聊,上輩子讀了將近二十年書,這纔沒過幾年,又要重頭開端,想起來都感覺頭痛。
顧納點了點頭,回到坐位上去。
曹顒的馬車到了,他下車後,看到不遠處有個臟兮兮的瘦男人盯著本身,看了下曹方,問:“那人是誰?”
午休半個時候後,夫子再次來到書院上。下午講課內容是朗讀《聲韻發矇》與寫大字。《聲韻發矇》是把握聲韻格律的發矇書,明天傳授的內容是:
那男人還要囉嗦,門房叫出兩個細弱男人,嗬叱了幾句,才嚇跑了他。
顧納起家,甩了甩袖子,給施了個禮:“侄兒給表叔存候!”
江寧織造府,側門。
“叭!”曹頌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撅著小嘴:“好了好了,算我的錯,不該弄臟了你的衣服,這總行了吧!”
曹頌扭過甚,不去看他。前麵的學子們,有用心拆台的,都圍上前來,有人說“二叔,好好經驗他”,有的道“也不瞅瞅鏡子,要欺負二表弟,先要問問小爺的拳頭”。
織造府,側門。
曹方拉了拉馬韁,低下頭扣問:“小主子,是落下了甚麼東西?”
顧三回家時,顧納正與母親周氏吃晚餐。母子兩人,一人一碗棒子麪粥。飯桌上另有半個白麪饅頭,是顧納中午剩下的,推到母親周氏身邊,讓母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