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毫無前兆地落下來。麵前有支離破裂的幻象閃過，不知何時何地的夏天，路邊大叢大叢的鳶尾花在南風中肆意綻放，有一個年青高大的男人逆著光，淺笑著對身前的女孩伸脫手來——小綾，跟我回家。

不管她如何逼問，他都是那句“與你無關”。

小綾，跟我回家……

“你手指微抬/不動聲色/折斷我翅膀……”

冰冷的彆墅裡，他將她壓在床上，疏忽她的驚駭和掙紮，肆意摧辱……

太刻骨銘心的聲音。

統統的，統統的和順和痛苦。

那聲音低沉迷離，如同魔咒，讓她一下子哽咽。

歌聲中，她彷彿回到疇昔，再次變成了阿誰小小的女孩子，身姿美好，容顏絕色。她在練習室裡輕巧地騰躍、扭轉，用天籟般的嗓音歌頌，年複一年。

“小綾，”他揮鞭抽落，狠惡的疼痛和快感讓她顫栗起來。他俯身觸碰她的臉，語氣冰冷又和順，“你統統的歡愉和痛苦由我賜賚，你統統的統統都屬於我。”

開滿玫瑰的花圃裡，阿誰男人半跪下來給孩子挑腳心的花刺，微微低垂的眼眸，和順又專注……

告彆了夏綾的人生，成為葉星綾。

“滅亡……”

裴子衡來看她，落地窗外下著初雪，他自侍從手裡接過柔嫩的毛料外套披到她薄弱的肩頭，口中叮囑：“天冷了，出了汗要重視保暖。”

她跪坐在舞台上，身材發麻，斷斷續續的哭聲止不住。有那麼短短的半晌，腦中一片空缺，彷彿那天墜落時的風不竭掠過。不，不對……不是空缺，而是有許很多多的回想吼怒著，翻滾著，號令著，電光火石，排山倒海。

她把報紙摔到他的麵前。

“逃不出樊籠……

“染血的翅膀/灰燼的慾望……

最後一句歌詞落下。

夏綾心中抽痛，頭暈目炫，置身於煙霧迷濛的舞台上，拿著話筒的手在顫栗，歌聲也在顫栗：“……化身胡蝶/屬於你的胡蝶……”

強忍住不適，夏綾唱第三句：“彷彿路邊的鳶尾花/丟失在光陰/分不清/那和順的你/是實在還是夢境……”

初見時，那年夏天鳶尾花盛開的孤兒院，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回家；十三歲那年兩人在一起，他說，會一輩子對她好；國際音樂大獎現場，他坐在佳賓席上，全神灌輸地聽她唱那首為他創作的“PerfectDream”……

“等候……

“……直到那一刻/天崩地裂/你撕碎假象/推我進殘暴深淵……”

她把他們好一頓臭罵，轉眼衝裴子衡吵得更加短長，乃至找王靜琬構和……直到，王靜琬出事滅亡，裴子衡忍無可忍，將她囚禁起來。

最後那年的惡夢，夏綾不敢細想，隻記得本身從舞台上跳下去，然後，重生。

不影響豪情？笑話！

四周八方，傳來震耳欲聾的喝彩——夏綾！夏綾！夏綾！

他把她關進暗中狹小的禁閉室裡，冇有一絲亮光和聲音，她想要喊叫卻張不開嘴，想要掙紮卻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分毫……冗長的死寂，就像過了幾萬億年那麼久，她不曉得本身是死了還是活著，聞聲本身衰弱的心跳，血液活動的聲音，瞥見龐大的怪獸和蛛網，死神的鐮刀，無數的幻覺……

“小綾，”他沙啞地呢喃，“我的胡蝶……”

內心深處，有甚麼東西碎裂開來，她雙眼茫然望著虛空，這裡……是那裡？她是誰？是宿世還是此生？淚水止不住地流，夏綾行動踏實，再也有力站立，踉踉蹌蹌地來到舞台邊沿，扶住牢固在那邊的話筒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