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揉一揉額頭,好嗎?”謝晚春抬開端,一雙黑眸如同一泓秋水,敞亮和順,內裡隻映著王恒之一人。
王恒之獨在臨窗的坐榻上翻了一會兒書,不知想起了甚麼,怔怔得又出了一會兒神,似有幾分欣然。
宋氏手上端著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鐘,正溫馨的品著茶。她不出聲,邊上丫頭媽媽也不敢出聲,隻是立在一側服侍著。
謝晚春一睡到傍晚,卡著飯點起來用晚膳。
如果熟諳她的人,見著她這般神情,約莫就曉得她是要使壞了。
她定定的看了王恒之幾眼,很有幾分為他容色所動,然後才眨了眨眼睛,眉眼彎彎的笑起來――昔日裡,她就最喜好笑,不管喜怒老是喜好笑,總能笑得對方心神大動,舉止變態。
王恒之在旁看得蹙了蹙眉,站起家來正要揚聲叫人出去,俄然被謝晚春悄悄的拉了一下袖子。
那兩個丫頭謝了賞,趕緊端著那兩碟子點心下去了。
壽宜堂門口立著一個丫頭,穿戴月紅色底繡折枝桃花的比甲,青色細摺裙,端倪娟秀,看著便是和順周道。恰是王夫人宋氏邊上的二等丫頭素杏,她見著劉媽媽過來,便輕聲上前說了句:“媽媽快出來吧,夫人正問起呢。”
“那女人,的確是.....”宋氏一貫都是恨得咬牙切齒,內心更是揣著知名肝火,燒得她聲音都是緊繃的,“的確是死了都不叫人安生!”
那人穿了身寶藍底紫金色團花湖綢直裰,領口和袖口則用月白絲加金線繡以暗紋,腳下踩的則是玄色短靴。他烏檀似的發上隻是簡樸的插了一支木簪,眉睫烏黑,鼻梁秀挺,薄唇微抿,下顎的弧線雖美好卻也略顯緊繃,神容若冰雪,顯是表情不大好。
謝晚春見過很多超卓男人,此時也不得不說,論麵貌姿儀約莫隻要齊天樂能與王恒之相較――齊天樂生來高貴,俊美凜人,如驕陽灼灼,豪氣逼人,相較而言自是另一番形狀。
不曉得的,還覺得她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王夫人宋氏正坐在臨窗的紫檀大炕上,上麵鋪著青色洋緞,正中間則是大紅色梅花鹿鬆鶴祥雲靠背。她當今不過四十出頭,保養得宜,看著非常年青,鵝蛋臉水杏眼,梳了個烏黑油亮的髻兒,上頭插了跟簡樸的祥雲頭玉簪,穿了件蜜合色鍛繡平金雲鶴紋的斜襟襖子,上麵則是杏黃色的雲紋緞裙,很有幾分華貴雍容。
謝晚春珠玉似的貝齒咬著下唇,下顎弧線繃得緊緊的,帶著一絲驚駭被回絕的躊躇,似撒嬌又似抱怨抱怨,軟軟糯糯的道:“真的很疼......”
屋內現下隻餘下劉媽媽一人服侍,宋氏這才緩緩開口:“少奶奶那邊,如何樣了?”
她本來比王恒之大五歲,初見他時,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固然言行之間已有章法卻猶帶著幾分叫民氣軟的少年稚氣。當今過了五年再瞧,果是大有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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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之瞥了她一眼,看美人的目光安靜的如看山川花鳥普通安靜無波,淡淡和她說話道:“‘食不言寢不語’,先用膳,有話遲些說。”
方纔吃到一半,她便聽到了外頭問安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有人繞過大理石屏風走了過來。
有這麼一個成日裡病著起不了身的兒媳婦,宋氏內心那裡會歡暢?可王家家規,除非三十無子,不然須得等嫡妻先有子才氣讓妾室生養,可王恒之現在才二十,連個妾室都冇有,另有十年好等。而次子王遊之的媳婦李氏剛入門不久便有了孩子,這般光鮮對比,宋氏一想起來便感覺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