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禍害遺千年,他從未想過,謝池春會死的如許早,死的比他還早。
她一言不語,唇邊的笑意倒是暗應了宮人的話:鎮國長公主一死,壓在她身上的大山也就冇了。皇後之位,不過一步之遙。
乾元宮。
周府。
謝景安茫然的看著那被染成棕色的地毯發楞,那神情不似一個坐擁天下的天子,倒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手足無措的孩童。
直到好久,他才從本身一片赤色的影象裡找到她當時的話語。
真真是,死的太好了!
玄箭飛射而去,直入齊天樂的胸口,她卻仿若在對戀人喁喁私語,輕描淡寫,和順委宛的笑道,“天樂,你此次記下了冇有?”
後許承恩侯,未及出嫁,承恩侯與安樂公主私交透露,她當即割發悔婚。承恩侯自這天夜錯愕,終病死。
她自小便是個調皮安閒的性子,見著周側隻要齊天意一個便歡歡樂喜的脫了繡鞋和羅襪,用纖巧的玉足悄悄的撥了撥湖麵上的清波。
謝池春乃是先皇元後林氏的嫡長女,生而崇高。傳聞,她出世時,滿天紅霞,異香盈室,先帝大喜撫掌而歎:“此天賜之女,朕之寶珠。”待她長成,果是少而慧,仙顏冠絕當世,無有可比肩者。隻可惜,這位公主略有些剋夫,前後三個駙馬,無有倖免者。
容貴妃生得俊眉修目,神采飛揚。當今,她不過是悄悄一挑眉,傲視之間柔媚委宛,仿若寶珠在光下轉動,奪人目光。說到這舊事,她不由掩唇笑了一聲,含了些許挖苦的意味:“哎,也是我們長公主膽量大,新婚當天射殺公公,射傷駙馬,竟然還敢留著這東西。”
“天下人恨你畏你卻不知你,你可悔怨?”
憶及舊事,齊天樂額角一痛,閉上眼睛,麵上神采更加龐大。他很快便又想了新婚那日產生的事情,那日的場景日日夜夜的膠葛著他,如同滴血在眼――
很疼,卻也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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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待我,我如何會記不住?
“是啊,誰能想獲得呢......”林忠也跟著歎了口氣――這都過了幾月,喪儀都辦過了,天子倒是每隔一段時候就要問一次,可真是姐弟情深。他把盛著藥湯的瓷碗遞給天子,悄悄道,“陛下,該喝藥了。”
外頭的人都隻當齊天樂被鎮國長公主一箭射死了,卻不知這齊天樂也是命大,當時雖是受了一箭卻也逃了出去,至明天子那邊還令暗衛暗裡尋人。
還記得,謝池春十歲時,他曾與她一同乘舟於太液湖。她當時年紀尚幼,未曾長開,肌膚似雪,粉雕玉琢如同畫像裡觀音身側的玉女,叫人看了便感覺喜好。
她眼睫輕揚,眨了眨眼睛,竟是抿唇微淺笑了起來。
並了幾日的周雲披了件外袍,正拿了幾本案上的摺子在看。忽而聽得窗外風聲高文,吹得窗扇呼呼作響,周雲便踩了鞋子去關窗。
容貴妃伸手扶著鬢角,目光盈盈望著菱花銅鏡。隻見她雲鬢中心有一尊羊脂白玉觀音用心,邊上是點翠花鈿,兩邊各插了一支悄悄搖擺的金步搖,色彩恰好,容顏正盛。
他還未病癒,昔日斯文俊雅的麵龐顯出幾分少見的蕉萃來,便是蒼鬆翠竹般的身軀都清臒了很多,似是有些體力不支。他苗條的、如同玉雕出的五指悄悄握了握窗欄,目光落在窗外隨風扭捏的樹木,俄然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