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主宴方纔進入百官互動環節。
永德二十二年,蒲月初四,端五佳節的前一日。
想是他力排眾議迎娶唐明珠公然讓父皇怒極,可言官如何謄寫,他並不放在心上,如不是如許一鬨,父皇怎對他懶於體貼起來?想到晚些時候要做的事,慕容博的心突突跳了幾下,當下不敢再說其他,倉猝回席。
正殿中,皇子百官紛繁為年近五旬的成帝祝酒,待酒過三巡,身著鵝黃宮裝的宮女托著鹿肉、豆沙、紅棗、蛋黃鮮肉、百果的鮮粽入內,一名內監細著喉嚨喊道:“賜五福粽!”
“另加令媛草、艾葉同煮,淨手敷脖,不但止癢還能驅蟲,太病院的方劑豈是你我能夠質疑?”
說罷一名內監端著銀製酒具,恭謹的奉上一杯烈酒,成帝好酒,眾所周知,本日縱情,本不想推讓,可這梨斑白他這兩年並不再飲用,隻因近年常常飲此酒總會不適,而宮中佳酒萬千,平常的梨斑白隻合個雅口,卻並非上得了檯麵的,以是成帝隻是擅自不再喝這類酒而並未讓宮人決計躲避,慕容博本日又如何如此投機……?
張福海微微一笑領命,見成帝還在盯著鎖華殿幾個字看,彷彿多看一會,就能看破重重宮牆,瞥見阿誰端倪如畫,我見猶憐的傾世才子。
張福海不敢坦白:“明嬪仍然仍舊,隻是她身邊使喚的丫環病了,還未大好。”
“噓……”另一人彷彿將那名年幼宮女拉住,低聲道:“你可小聲些,彆被人聽到了。”
鎖華殿裡,硃色的門邊,歪掛著一把艾草和菖蒲,用以驅鬼邪避諱氣,期盼來日安然好運。
“娘娘……”染翠扶著門悄悄喊了一聲,自幼時府中服侍,到進入宮門,昔日的掌上明珠,厥後的後宮寵嬪,她何曾見過自家蜜斯這般落魄委曲的模樣?
“早些這裡的明嬪將皇上惹怒了,罰她禁足鎖華殿,你不見這邊鮮有人來嗎?倘若被人曉得你撿了這裡的杏子吃,看有誰還理你!”
舊太子慕容方因結黨營私,企圖篡位被廢不過半年,朝中風向竟然都吹向了慕容博,威遠將軍手握重軍,他二人連絡,武王豈不是如虎添翼?成帝君心未老,他可不想再出一個慕容方!
含混中躺著,隻聽一聲瓦缽碎響,接著傳來一聲痛呼,染翠硬撐著起來,待到門口,隻見地上一灘褐色的藥水流了一地,待走近了,才見一身藕荷色衣裙的明彩正捧首蹲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看不見神采。
鎖華殿的深深天井中,因著連落了幾日的雨,已經熟透了的杏子落了一地,裂開得果肉引來了蚊蠅亂舞,氛圍中異化著新落的果香和漚爛了的腐味,氣味非常難聞。一側被冷雨打了花端的石榴花傾瀉下一圈鮮紅的花瓣,摻雜在爛果裡,無端讓人感覺可惜和憂愁。
她一手持了把銀剪,一手挽著一捧新奇的艾草和菖蒲,從院子東頭走近,便看到泥地裡明黃的果子、火紅的花瓣、青綠的草葉、暗黑的土渾濁交叉在一起,因無人打掃,那些難聞的氣味便紛繁鑽入鼻息,讓人犯嘔,明彩退了兩步,秀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如何了?”
成帝吸了口氣,正待發話,見皇七子,現在的武王慕容博前來禦下敬酒,隻聽慕容博舉杯道:“祝父皇龍體安康,國運繁昌!這是兒臣今春自釀的梨斑白,請父皇品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