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丁二與父母談起此事。
四月東風正暖,有孕三個月的孟珠已經安然度過了孕初時的各種不適,因為孩子太小,還未顯懷,她除了能吃能睡,竟半點看不出有身的跡象來。
丁二公子自從前次跌落河中傳染風寒以後,因當時在旅途當中,非論是大夫還是藥材皆不如家中給力,堆棧房舍保暖又不敷夠,到底落下病根,傷寒入肺,久治不愈,最後竟至藥石罔效,眼看便要不可。
丁二緩緩地閉上眼睛,話音很輕,卻清楚果斷:“丁遠山駕鶴西遊後,燕冬無需守貞,待三年除服後,便可再議婚嫁。”
燕冬昂首問:“是甚麼?你說我寫就是。”
目睹藥碗見了底,燕冬將之放在一旁侍立的丫環手上捧著的托盤上,拿過巾帕來替丁二擦了擦嘴角,然後起家到打扮台前,拉開左手邊的抽屜,取了一本簿子出來。
“大嫂來信說,馳飛媳婦有了身孕,相公猜猜看是男是女。不如我們打個賭吧,輸的人到時候付綠柳居新席麵的帳。”
安陽丁府裡一樣是大夫不竭,仆婦繁忙,但是他們為之繁忙的並不是一樁喪事。
孟珠有孕在身,成了兩間國公府的大寶貝。孟國公府整車整車的補藥送進燕國公府。燕國公府呢,從大夫到廚子,從穩婆到乳母,全都精挑細選,竟日裡大家都像轉盤似的轉個不斷,那架式彷彿孟珠明天就要分娩似的。
“你的情意我明白。”丁二展開眼,先前渙散的目光也變得果斷起來,“這些年我們伉儷恩愛,日子過得神仙難及,如果一朝分離,當然會難過不捨。可你是活下來的阿誰,便不能不去想將來的事情。冬兒,我們冇有孩子,你又還冇到二十五歲,一輩子那麼長,莫非從今今後都一小我過?”
燕冬含著淚點了點頭。
本日燕馳飛休沐在家,便被孟珠抓住,要求陪她一起去院子裡曬太陽。
“我纔不會賴皮呢,記下來是為了製止相公你耍滑頭。”她坐回床畔,一手握筆,一手執卷,邊說邊寫,“三月初五,以孟珠肚中胎兒性彆打賭,賭注為綠柳居席麵一桌,相公猜女,冬兒猜男。”
“二姑父寫來的。他身材狀況很不好,以是請我們將來照看二姑。那封信是他留給二姑的。”
他謹慎翼翼地扶著脾氣越來越像個孩子似的嬌妻,沿著碎石鋪就的巷子緩緩前行,有一搭無一搭地談天。
除了節製飲食外,還在胎兒坐穩後,日日催促孟珠到院子裡走動。
毫無城府的孟珠立即被轉移了重視力,問:“這是甚麼?誰的信?如何另有一封未拆封的?”
燕冬聳了聳鼻子,狀似不滿地問:“為甚麼不能是兒子呢?馳飛是世子,先生一個兒子,將來能擔當爵位,今後便輕鬆安閒很多。我猜是兒子。”
因為兒子久病不愈,兩老天然儘量滿足他的慾望,丁二說甚麼就是甚麼,一點磕絆都冇有便達成分歧。
第七十一章:心願
兜了一圈回到長風堂,次間榻桌上已擺了從書房送過來的一遝信,燕馳飛順手翻開看,一邊心不在焉地對付孟珠要求加餐吃點心的撒嬌:“腰都圓了一圈,還想吃?”
丁家是三百年世家,前朝民風保守,寡居女子守貞畢生,能換得皇上親賜的純潔牌坊一座。以是丁家門前長街上那十九座牌坊,實在風景無窮,至今全部晉國境內,都再冇有世家能與之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