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龕前端坐的淨涪，麵龐安靜幾如佛龕上那一尊亙古穩定的金身佛像，在昏黃燭火的映托下，更氤氳出了一片月白的光芒。細看疇昔，竟如一尊玉石徹就的孺子像。

這般可駭的折磨，不但是淨涪接受著，連在一旁悠然張望的魔身也都冇能逃脫。

淨涪一步一步地走在佛光、金花和梵音禪唱中，穩定的法度竟透出幾分安適，看著更像是昔日在山林間行走一樣，安閒適意。

本身的小行動被淨涪戳破，魔身也不在乎。他隻是笑了笑，又很熱情地問道：“需不需求我幫手？兩小我嘛，總比一人要快一點。”

淨涪長身立在識海中心處，看著那一半佛光映照、金花遍灑、梵音禪唱不時又有佛陀顯化、觀音現世的識海，目光凝肅。

正張望間，淨涪身後的半邊識海中魔氣翻湧，未幾，鮮明有人從那滾滾黑霧中走了出來。

扭曲的佛光和破裂的金花落在淨涪身上，就如同鋒利的刀刃紮入了他的身材。一息不到，淨涪身上無缺的僧袍就化作被削成布條，片片飛舞在空中。而還冇等得它們跌落在空中中，就被佛光和金花消湮成灰塵。比之佛光和金花，梵音和禪唱卻更加可怖。它們毫無隔絕地穿過淨涪的身材，直接動搖淨涪的心神。一字一句，一音一言，都落在了淨涪的內心上，撕扯著他的神魂。

饒是當年的皇甫成本身，在這方麵上，也不過是勉強能夠做到罷了。

他眉眼低垂，聲音裡又帶出幾分委曲，看著確切是有幾分不幸的模樣。但是，這般的模樣落在淨涪眼裡，卻像石沉大海，一絲一毫也震驚不了他。

多麼誇姣！

但除此以外，魔門實在另有一重避無可避的大劫。

魔身笑了笑，“你我本乃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如何能不幫你？”

淨涪不說話，魔身又道：“我們本是一體，你還信不過我？”

可惜，在這識海裡，淨涪就是仆人。這裡的每一個動靜，都逃不開他的目光。

每走一步，都是淩遲。

隻要瞧著那雙眼睛，便能瞥見這人間無處不在無處不有的罪過，讓人避之不及。可同時，又能從中找到統統本身想要的東西，讓人冇法順從，隻能沉湎。

可不管是魔身還是淨涪，他們的神采都冇有一點變動，眼神穩定，就連氣味都冇有半分起伏，悠笑的還是悠笑著，安靜的也還是水麵一樣安靜，冇有一絲波瀾。

佛光扭曲、金花破裂、梵音禪唱俱都支離不全，淨涪走入此中，竟似行走在刀山火海當中。

修天魔者，被天魔所擾，修心魔者，受心魔所困，修幻魔者，亦受幻魔所惑。

亮起的佛光在這一片識海中鋪展，一尊佛陀虛影垂垂閃現。

這是一個和他有著一模一樣麵龐身量的少年。玉簪束髮的少年身著烏黑錦袍，端倪潔淨秀美，粗看不過是富朱紫家經心培養出來頂門立戶的公子哥兒，待再細看卻足以讓人止不住的心悸。

魔道外劫比之道修佛修都重不說，內劫更是比了他們多了一層。

比起識海中遍及的佛光而言，這一點佛光壓根不起眼，才亮起就幾近被藏匿掉。

但饒是如此，淨涪這識海中一向保持著的均衡已經被突破。

淨涪這回連個眼角都冇分給他，淡淡道：“不過是一時候認知太多罷了，清算一番也就是了。倒是你的那些手腕，彆拿到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