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恰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園中花攢錦簇,芳菲滿眼,香風過處,亂紅紛飛,管絃聲樂,環抱不斷,當此佳境,真恰是酒不醉大家自醉。
當下,她冷眼旁觀了半日,眼瞅著席上世人都冇口兒的誇獎傅月明,傅月明雙頰微紅,淺笑點頭,東風對勁,便再也坐不住了。當即起家,攢了些果菜碟子,說要與田姨娘送去。陳杏娘不疑有他,隻隨她去了。
一時講畢,她立在席旁又笑道:“這上頭所用的花朵,都是一大朝晨就自園裡摘下來的,送進廚房的時候還沾著露水兒呢,最是新奇香嫩的了。諸位伯母、嬸孃且嚐嚐看,合分歧口味。”
待得酒過三巡,那鄭三娘子賦性直率,又吃多了幾杯酒,常言道酒發肺腑之言,當即便向著那坐在副席上的宋提刑娘子說道:“宋家姐姐,我記得你家公子本年也將滿十五,是個弱冠之年了,可有訂下的婚事?”
她是早已曉得廚房鬨了老鼠,蔬菜果品多有毀損,又聽聞人來報說,傅月明走去擅作主張,措置了此事。當時已將近開席,再要采買已是不及,她自忖傅月明亦是無計可施,無過隻是強壓下人出門采辦,便蓄意坦白,不叫陳杏娘得知,放心要在宴席之上,令傅月明出醜露乖,而使得傅家老爺太太失了顏麵,而後說話不響。不想,這事她隻聽了前半截,後半截卻通不知情。
那傅薇仙在旁看著,內心悄悄嘲笑,思忖道:你倒從那邊弄來這些希奇古怪的東西,假冒場麵。我瞧你如何結束!在這些娘子跟前讓太太失了顏麵,就是太太的親生女兒,太太也是要惱你的。更不要說你乾壞了事,老爺也不會再許你插手家事了!又見陳杏娘窘了,便張口說道:“這席上的新奇菜肴,都是姐姐弄來的,太太並不曉得。”
那宋氏是個心細如髮之人,聽得此語,內心已大抵有譜,隻笑著不言語。鄭娘子便走下席來,拉著傅月明的手,向她說道:“見有傅家娘子的大女人,人物仙顏,賢能淑德,善能管家,又你家公子年貌相稱,可不是見成的好婚事?”說著,又回身向陳杏娘說道:“傅家娘子,你感覺如何?”陳杏娘還未答話,那傅月明卻已先自羞紅了臉頰,低聲說了句“鄭家伯母吃醉了酒,拿我一個小輩諷刺起來。”言畢,便將手一摔,躲到月季花叢背麵去了。桃紅去拉,也不出來。眾婦女看了這女兒嬌態,隻笑個不住。
群婦聽她說了半日,早已口中生涎,但聽此語,便各自舉箸,筷落如雨,夾食菜肴。一試之下,公然芳香滿頰,香而不膩,比之那平常脂膩膏粱,不知高了多少。世人嘗過,皆讚不斷口,齊誇傅月明蕙質蘭心,善能持家。陳杏娘眼看局勢如此轉機,女兒又在眾官夫人跟前大為露臉,心中自是非常對勁,麵上還是笑意淡淡,謙遜不已。倒把那在旁坐等笑話的傅薇仙,氣了個仰倒。
她這話說得極是入耳動聽,一席話便將在坐的婦人捧做神仙人物。眾婦人聽得如許一番恭維話,豈有不歡心的事理。且愛好鮮花,乃女子本性,世人聞聽傅月明言說這一席菜肴俱是由鮮花烹製而成,不免食指大動,興趣盎然。
那宋氏不明以是,隻說道:“小犬幼時也曾訂過一門婚事,乃是杜千戶家的蜜斯,本是門當戶對的一門婚事。可惜小犬冇福,那蜜斯長到十歲上,染上了惡疾,不幸冇了。到現在也要五年了,尚未曾說親。”鄭三娘吃的兩頰通紅,便向她笑道:“我保一門婚事與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