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被這話僵了，半晌才強笑道：“太太同女人們，都是主子們，做丫頭的儘管服從就是了。”

傅月明也不再多言，又叮嚀了幾句，因內心掛念著幾件事，叫她臨時在屋裡奉侍，帶了小玉獨自出門回愛月樓去了。

傅月明這才住了，因問甚麼事。

冬梅聽了這番言語，方纔瞭然。她夙來在陳杏娘跟前非常殷勤，陳杏娘也非常信她，昔日就是夏荷在時，太太也是待她更好些。現在傳聞是太太的言語，她便不疑有他，隻說道：“既是女人的叮嚀，我自當返來。”說畢，又笑道：“女人也不必夜夜都在跟前守著，未免過於勞累。女人身子嬌貴，累病了可如何好呢。反正這裡有我照看著，女人便歸去罷。這些差事，本就當是丫頭們分內的事。”

走到上房，入內隻見陳杏娘睡在床上，傅月明在床畔坐著，手裡捧著一隻五彩瓷蓋碗，內心一沉，挪步上前，低低請了安。

傅月明又笑道：“論起來，你也是我們家的白叟了，打小時候就來了我們家，分在太太屋裡，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在老爺太太跟前，也奉侍了這好久了，功績苦勞皆有你的，算起來我竟該謝你纔是，委實不該擺起主子架子。”冬梅聽了這話，隻是驚奇不定，嘴裡連說不敢。

小玉答道：“我也想寫封信，托那林公子捎到京裡去。”

冬梅跟了寶珠一起往上房去，憶起這幾日大女人言辭不善的情狀，隻道是她又要難堪本身，又是個內心有病的人，兀自惴惴不安。

陳杏娘聽了這話，隻是皺眉不語，半日才說道：“我雖與你姑母有些分歧，也都是些姑嫂間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雖說她有些利慾薰心，倒冇這個膽量行出如許的事來。何況，這事兒也隻是我們狐疑，論起來甚麼證據也冇有，就是講給你爹聽，他也不肯信的。隻是白白叫他作難罷了。”傅月明微微一笑，說道：“我曉得母親同父親交誼深厚，凡事都儘為著父親著想，便是本身吃些虧，也不肯要父親難堪的。想起來當時候，姑母一家子說要投奔過來，母親那般不肯，到底也未曾多說一字，還把房裡的丫頭送了疇昔，還不是看在父親的麵上？但是現下人家已經算計到了我們頭上來了，母親莫不是還要謙讓麼？母親覺得，母親吃了這麼多苦，父親內心就好受麼？”

傅月明含笑道：“母親放心。”

小玉自知這是要捎與季秋陽的，便調笑道：“女人冇日夜的趕這些衣裳，手上也不知紮了幾個洞穴，本身的活計倒丟在一邊。這還冇過門呢，就這般賢惠了。”傅月明橫了她一眼，說道：“就數你是個多嘴的，去把筆墨紙硯都取來，我寫幾個字。”小玉聞說，便笑著去了。

斯須，紙筆齊備，傅月明走至桌前，執筆蘸了墨汁，先寫了一封信，交予小玉，說道：“先去門上，看看哪個小廝在。如果天安、來安兩個，就叫他拿了送到煥春齋去。”小玉點頭去了，傅月明又另選了一方花箋，要與季秋陽寫封信寄去。

母女兩個說了一回話，眼看到了晌午，廚房拿飯出去，便一道吃了。

到了晚些時候，上房傳出話來，重又叫了冬梅疇昔。

傅月明又說道：“剛纔太太數落了我一番，又說了你的好處，我也自發不該。家裡現下事兒這麼多，太太又病著，這幾個丫頭都小，我又忙不過來，房裡冇個大些的照看是不成的。想來想去，還是你合適些。你是太太跟前的白叟，熟知她脾氣風俗，奉侍起來天然更襯太太的意。太太方纔也同我這麼說呢。以是，我才叫你過來。打今兒起，你還返來奉侍。這屋裡我照看著，夜間你就同寶珠兩個睡在外頭炕上。寶珠膽量太小，濟不得事，小玉我打發她回樓裡去。夜裡你便辛苦些，醒著些睡，太太若半夜醒來要湯要水的，你也好燒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