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去了,唐春嬌正清算翻亂的衣櫥。那小玉一步步走進房來,見了這情狀,快步上來,一麵接過手去,一麵就笑道:“這女人的衣櫥如何叫翻成這個模樣?還是我來清算,二姐丟著罷。”唐春嬌見她竟冇去,便問道:“女人去上房了,冇帶上你麼?”小玉笑道:“桃紅姐姐跟去了,女人叫我出去清算屋子。”說著,便又笑道:“女人也是的,夙起尋不著衣裳穿,就該叫我們出去奉侍。倒冇得叫二姐瞎忙起來,二姐又冇做過丫頭,安知她衣裳擱在那邊?我們女人的衣裳又多,不免難找些,弄成這個模樣,還得人來清算。”她話裡帶刺,唐春嬌如何聽不出來,麵上一紅,訕訕道:“夙起我瞧你同桃紅兩個都忙著,又怕女人起家冇人奉侍,便先走來了。”
劉福通喝道:“往街上去了,好生歡愉!若不是我並這一乾伴計冇日冇夜的在鋪子裡乾活,經心極力的打理買賣,他能有本日這等繁華?!現在他落得受用,家大業大了,宅子有了,園子蓋了,鋪子也掙下了好幾間,倒想把我一腳踢開?!冇這般便宜!想我來傅家也一二十個年初了,一年到頭閒錢落不到手裡一個,隻是把心操碎,得了哪些好處?!就要把我們攆了!今兒他不給我們個說道,這事兒便冇完了!”他話音一落,那跟他前來之人便齊聲應和。
那圍觀的世人,皆是與傅家比鄰而居的街坊。傅家宅心仁厚,鄰裡之間如有難處總肯互助,故而現在見這劉福通在此嚷鬨,圍觀之人皆有些忿忿不平。但是其內也不乏幾個常日裡看傅家眼紅心妒的,在旁點頭擁戴。一時倒也無人上前管束,那邊長因家中有事,尚未曾來得。
傅月明上前,同母親問了安。陳杏娘攜她上炕坐了,便問道:“今兒如何這時候纔過來?想必是起遲了?”傅月明淺笑道:“是起遲了,昨夜裡走了困,誰知今早一睜眼,就這個時候了。”陳杏娘指責道:“這如何行呢,過了年待熠暉返來,差未幾你就要出閣了。轉頭就是要當家做主母的人了,還這等貪睡晏起,小後代模樣可如何行?”
傅月明笑道:“喚你過來,也不為彆的。本日那劉福通帶了人來我們家門上肇事,好生無禮。我記得你同他有些舊友,是也不是?”來升一驚,趕緊說道:“是有此事,但是他本日行事,可與小的無乾。小的也不知他如何吃了大誌豹子膽,竟敢上門惹事。”傅月明淺笑道:“你也不必慌,我並冇彆的意義。隻是你既同他交好,他必然賣你的麵子。你先去外頭,將他並那一世人都請到咱家大堂上來,拿酒肉接待,不要使他們在外頭喧華。彆的打發小我,從後門上出去,到提刑院報官,隻說我們這裡被人肆擾肇事,欺騙財帛。再將老爺也尋返來。”
那唐春嬌依言走到櫃櫥邊,隻見那衣櫥約莫一人高,是桐木做的,櫃門上描著獅子舞繡球的吉利圖案,甚是栩栩如生,心中不由暗歎了一回。伸手拉開櫃門,隻見裡頭層層疊疊落著很多衣裳,妝花緞、暗花羅、天華錦、織金紗、素綢,百般料子不一而足;雲鳳紋、水波紋、纏枝蓮、鳳穿花、鬆竹梅,織繡紋樣層出不窮,細細一看更覺目炫狼籍,目不暇接。唐春嬌來她屋裡光陰未幾,冇開過她的櫃子,不知衣裳放在那邊,隻得耐著性子一件件的找來。好輕易將傅月明嘴裡說的襖翻了出來,那一櫃子的衣裳也被扒的混亂不堪。比及又等她開了箱子取來裙褲,傅月明早已梳好了頭,坐著等的老邁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