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杏娘笑道:“你倒是沉思遠慮的,這般也很好。雖說是鄉間處所,究竟不過就在城郊,展眼就能疇昔的。也罷,我們買了罷。”傅沐槐說道:“還要看了地,才氣交錢定地契呢。到時候還需得本方保甲出麵,定個文書左券纔好。”
傅沐槐見人皆不到,便問道:“年裡就聽這大女人說身上不好,本日又不用飯,是不是落了甚麼病症?午後請宋大夫上門來瞧瞧。”陳杏娘滿口應下,傅月明隻道她仍為手帕一事,耿耿在懷,亦不覺得意。
才摒擋過這樁事件,已是仲春上旬。
陳杏娘這纔回嗔作喜,又問道:“卻纔我聽小廝提及,父親一大早領了人來,說了半日的話,卻為些甚麼事?”傅沐槐便將事情奉告了一遍,又說道:“這般聽起來,倒非常便宜,買下來也好。二百畝地步,一年打下來的糧食菜蔬,也儘夠我們一家子吃了。吃不了,還能送到鋪子裡發賣,再不成便存起來預備荒年。那宅子聽他講起,也很寬廣,又有花圃。到了夏天,我們一家子去鄉間避暑,也是個好去處。另有一樁,這過了年轉眼就要仲春,春闈是在三月,非論熠暉中與不中,四月間也要完事了。眼看他就要回了,同月兒成了親卻冇個現成的住處。咱家雖有處所,他又冇入贅到我們家來。我見他平日裡的脾氣,很有幾分傲性,約莫不肯住在丈人家裡。我內心便想著,把那宅子清算出來,與他們兩口住罷。”
陳舉人感喟點頭,不再言語。傅家佳耦亦不知說甚麼為好,陳舉人又坐了一回,吃了盅茶,便推說家中有事,起家去了。
二人說了一回話,轉眼就到了晌午,陳杏娘叮嚀在上房開了飯,打發丫頭喊了幾個女人過來用飯。唐愛玉要吃齋,安閒房裡吃了。唐春嬌也推頭疼,不來用飯。隻傅月明一個到了。
到得處所,傅沐槐先到田埂上走了走。因他不識稼穡,便將家中招喜兩口兒——原是務農出身,一併帶來。這佳耦二人在田上看了一回,又瞧了瞧地盤,便向傅沐槐道:“是快好地。”
傅沐槐這方想起正月十五那樁故事,暗道:陳家的婚事還未曾說成,卻跑出個高家來,這姻緣倒也難論。身分知這高如凜本性世故,是城裡著名的輕浮後輩,雖則那唐春嬌並非端莊傅家人,到底傅沐槐為人忠誠,不肯等閒誤了其畢生,當下隻沉吟不語。
傅沐槐回至家中,同妻女提及此事,一家人都非常高興。當下,傅月明便自家人噹噹選了幾人,薦與陳杏娘——皆是宿世她流浪之時,冷眼選中的老誠忠誠之人,打發到莊上看管宅院。傅沐槐又招來招喜兩口兒,叮嚀了一番,令他們同到莊上,雇了幾近佃農,便將地步清算起來。
少頃,傅沐槐聞訊趕回。回至家中,公然見那高如凜正在堂上坐著。他同此人並無甚訂交,也不知他此來何乾。
傅沐槐見那香囊,公然是唐春嬌常日隨身之物,今竟與了他,那段心機自是不言而喻。
傅沐槐隻道他欲聘唐春嬌為妻,見他白手上門,又出言不遜,心中甚惱,當即說道:“這話何意?我若不肯嫁,你還能硬娶不成?”那高如凜笑道:“正月十五夜裡,我同唐女人在城中走了一地的路,滿城人皆看在眼中。現在她又有信物在我手裡,倘若員外不肯應允,我隻好將此事鼓吹出去。唐女人今後,隻怕也再難議親。”